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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似水柔情  作者:袁圆 书号:16652  时间:2016/4/13  字数:9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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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噜噜的MARCH车子,在错综复杂的乡间小道里一直绕不出去。

  “这儿是哪里呀?”贺羲平汗流浃背地东张西望。

  四处的景⾊宜人,但他却无暇欣赏;想找人问路,可已快两个小时了,他始终未见著一位路人。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他不噤急了起来。“啊,迟…到喽。”

  贺羲平连忙以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手则摊开折得七八糟的台北市地图,试著再度找出目前的所在。

  挟有草味的山风,从敞著的窗外灌进,呼呼地吹起半开大的地图,整个台北盆地恰好覆盖了他整张脸。

  孰料才见天⽇的瞳孔凑巧瞥到一只野兔从他的正前方跳过。

  “嘎!”他骇然大叫,火速转动方向盘,在千钧一发之际痹篇野兔,但车⾝却因此歪了准头,朝旁边树荫茂密的陡峭山坡冲下。

  “哇…哇…”他抓紧方向盘,连连的惊呼随著一路的崎岖颠簸而变了调,幸亏他有系‮全安‬带的习惯,否则这会儿不知会给甩到哪儿去。

  “喝…噢…呀…”他猛踩煞车,或左或右地“啊…”贺羲平手忙脚地扯下遮住视线的地图。

  闪过跟前的大树,为后人开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新径,沿途受惊吓的动物鸟兽,纷纷奔逃流窜,被他撞倒的树和草,一律遵循统一的方向倾斜。

  总算上天怜悯,前方等待他的不是断崖绝壁,而是另一康庄大道,在他⾼超的技术下,总算安然抵达路面。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甫松口气和庆幸大难不死,侧翼却莫名其妙钻出一台吉普车。

  “哗…”他张嘴大叫,车子跟著蛇行疾驰,在岌岌可危之余撞上右边的巨木,才没再次栽⼊深⾕。

  “呃!”吉普车上的⽔柔显然也让这台小MARCH吓了一跳。

  她刚自“七圣”总部的秘密出口出来,没想到于此种荒郊野外会有车经过,好在她的反应灵敏,霎时将车急转弯并唧地煞住,才免于追撞上去。

  “哎哟…”贺羲平被震得七昏八素,硕壮的⾝躯卡在车內动弹不得。

  小MARCH这回变得更小了,扭的约车首结实地凹陷了一大块,乒乓砰啷的零件飞落音效,为一连串的意外画上完美的句点“你要不要紧?”⽔柔仓促地跳下车,跑到那部惨不忍睹约MARCH旁,从变形的车门內拉他出来。

  “我…我…”贺羲平披头散发,眼冒金星,他活到二十八岁,还不曾这么惊险刺过。

  “有没有怎么样?”⽔柔又问。

  “你…你…”仙女!此乃贺羲平混沌的脑袋中乍有的印象。

  虽然他近视四百多度的眼镜在适才的重击中不知落到何处,可他隐隐约约仍能描绘出她飘逸的轮廓,和嗅到她体上淡幽的花香。他发誓,她和那台吉普车真的是凭空变出来的!只是仙女开吉普车…似乎“有点”奇怪。

  “啊,你额头流⾎了。”⽔柔娇呼,他厚厚的刘海全让⾎黏成一团。

  “流…流…⾎…”贺羲平愣愣地抬手摸。

  “你不要动,我去拿葯箱。”⽔柔制止他。因为职业是医生的关系,她随⾝必备医葯箱。

  “等等…葯箱…我…”贺羲平本想说他车上就有,然而她已像阵轻风般远离了它的视野。

  仙女走了。他喟叹,背瘫倚著车。

  他现在究竟是⾝在何方?不过肯定是桃花源,要不他怎会遇到仙女…呵呵,仙女耶!可惜他的眼镜不在,使他无法看清仙女的模样,但是他起码该瞧瞧小时候从书中读到便一直向往的桃花源吧?

  “眼镜,我的眼镜…”贺羲平于是趴在地上寻觅。

  “你在我什么?”⽔柔匆匆提著医葯箱跑来。

  “我的…眼…”这柔柔的软调儿…哈,是仙女,她没走!贺羲平连忙仰著腼腆的笑容望向声音来源。

  “你的眼睛怎么了?”⽔柔用拇指和食指撑开他的眼睑检查。

  “不是…是…是…”她的触摸让他失措地双颊通红起来,平常即不算“练蹬”的⾆头结巴得更严重。

  “有东西跑进去吗?”⽔柔仔细端详,往他又靠了几寸,如兰的吐气尽数噴在他的脸上。

  “不…是…”好香喔,贺羲平捧著拂过掌心的发丝,他瞄清楚近在眉睫的婵娟韶颜,温暖的呼昅正与他鼻息融,他贪婪地缩短两人间的隙…但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亵渎了仙女,不噤慌地爬开。

  ⽔柔没有催他,仅仅是蹲在原位有趣地盯著他。“不是什么?”他居然在害羞呢,真是少见!

  “不是…眼睛…是…眼镜。”贺羲平忸怩低著头,呑呑吐吐好半晌。

  “喔,原来你刚刚是在找眼镜。”⽔柔这次很有耐心地等他说完。

  “嗯。”贺羲平又是腼腆地领首。

  “先处理你的伤口,一会儿我再帮你找,好不好?”⽔柔轻柔地微笑,温婉的口吻当他是孩子般。

  “好。”贺羲平蓦地昂眸看她,诚朴的赧颜毫不矫造作地露出欣然的喜⾊。

  接著,他不好意思地搔著头,想起自己忘记礼貌了。“谢…谢。”

  “不客气,是我不好,我开车应该小心点。”老天,这个男人又脸红喽,他简直是稀有品种嘛。

  “不是你…是我…本来就…”贺羲平连忙摇著双手。他难为情地想告诉她,其实早在险些撞到她之前,他就已经“翻山越岭”了。

  讵料忙中有错,焦距不清的手掌胡一伸,竟好死不死地捂上她极富弹、‮感触‬
‮圆浑‬柔软的“山岭”…“嘎!”两道冷息同时倒菗。

  “你…”云霞顿时染红了⽔柔的芙蓉粉腮。她才在褒奖他的憨厚老实呢,岂知他就…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护住前,正待破口大斥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际,他却先声夺人,一副受惊惶猝地直将庇股往后挪,仿佛被人吃⾖腐的是他。

  “啊…啊…啊…”惊愕的噪嚷终结在一记清脆的碎声之下。他止住叫,跟著缓缓抬起一边臋部,用手探了探,又缓缓举起无辜的苦脸,锁著眉,扇著亮净的眼看着她。

  “怎、怎么啦?”这下她从被害人升格为施暴者,反而不知该如何发作。

  贺羲平拎著被他坐破的眼镜,満面红嘲地支吾著。“找…找…到了。”

  ***

  “你…”贺羲平在哀过之后,努力眨著浓黑的长睫⽑,试图瞧清楚⽔柔近在咫尺的⽟容。“不是仙…仙女?”

  “你已经问了五遍。”⽔柔好笑地‮头摇‬,继续手里稔的工作。

  因为他额头磕裂的伤痕有两公分之大,所以她替他了四针。

  “你会不会想吐?头晕不晕?”撞成这样,她怕他有脑震

  “你也…问…了五遍。”贺羲平说。

  “是吗?”想不到他有幽默感嘛。

  “你…真的…不是…”他不放弃。

  “第六遍,我真的不是仙女。”⽔柔正襟危坐,判断他一定有脑震

  “喔,也对。”贺羲平领首,接著念念有词。“如果真是仙女,我应该摸不到她,更甭提刚刚还不小心碰到她的…”望着尚处触电状况的掌心,秽污⾎浊残存的狼狈脏脸,登地‮热燥‬了起来。

  “怎么了?”⽔柔没细听他的嘀咕,见他看得那么专注,以为他的手有她没检查到的伤势,于是执起他的壮腕翻看。“是不是刺到玻璃窗的碎片?”

  “嘎…”贺羲平吓一跳,还以为她发现他想⼊非非,于是做贼心虚地撇颜扯臂好痹篇她的靠近,不意打到才妥的伤口,他疼得叫出声。“哇啊!”“很痛吧?”⽔柔赶紧为他视察,确定没事后,才将绷带贴上。

  “不…痛。”贺羲平撇著嘴。

  在没有⿇醉的情形下,针扎进⾁里怎会不痛?又那么用力地磕到,自然更痛。

  可她问的是“很痛”呀,他虽然觉得痛,却没痛到“很”的地步,而且他也不晓得别人的“很痛”是指痛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他摇‮头摇‬又点点头。

  “是‘不痛’还是‘不,痛’?”⽔柔憋住笑。

  “我…我…”贺羲平立刻脑充⾎。

  “逗你的啦。”⽔柔好笑地掩著嘴,没见过这么会脸红的大男人,他铁定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啊…”贺羲平没料到她会开他玩笑,张口结⾆了好半天,思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脑筋,却转到该向她的好心搭救致意。“谢谢。”

  “谢什么?谢我逗你?”⽔柔勾起朱,此等男子世间罕有,理应列为保育古迹才是。无形中,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喏…不是…”贺羲平连耳都红了。

  “你要谢我什么?”⽔柔当然知道他是在谢她的医治,不过或许是医生的职业病吧,她想引导他说出想说的话,这是语言障碍者复健的第一步。

  “谢…你的针…技术…很好,谢谢。”短短的几个字,已让贺羲平讲得浑⾝大汗。

  “知道为什么吗?”⽔柔问得正经八百。

  “不…不知道。”贺羲平‮头摇‬,表情也跟著正经八百。

  “因为我是裁师。”⽔柔俏⽪地眨著眼。

  “喔,难…难怪。”贺羲平圆睁著眼,信以为真。

  “你真好骗。”⽔柔忍不住噗哧笑出。“你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背?撞伤你的我…恰巧是个医生。”

  “你的…笑声…很…好听!”贺羲平没由来地赞叹。若是不时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多好!

  “呃…”他的措辞虽属笨拙,但那认真的腔调和神情,強过旁人成篓的甜言藌语。⽔柔发觉她的心跳竟在‮速加‬,两颊无端跟著发烫。

  “真…真的。”贺羲平也想不到素有“恐女症”的自己,居然会对一位陌生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尴尬地绞著手,脸已红成猪肝⾊。

  “你叫什么名字?”⽔柔以指拨著鬓际的长发,转移话题掩饰她的娇怯。

  “贺羲…羲…”

  “你叫贺西西?”⽔柔接话。好奇特的名字。

  “不不不,是…贺…贺…羲…”贺羲平一急,话愈发说不清。

  “贺贺西?”⽔柔掀著黛眉。

  “不不不,是…贺…贺…贺…”他这下结巴得更厉害。

  “贺贺贺?”怎么越说越怪?

  “不…不…”贺羲平‮头摇‬摆手。

  “别忙,深呼昅,你慢慢讲。”⽔柔接住他的手,和蔼地拍著。

  “是…贺羲…平。”不晓得是不是她的温柔,或是那手心传来的热气,抑或是他做的深呼昅所致,他整个人果然静了下来,话总算正确说出。

  “贺羲平?”好耳的名字,她在哪儿听过?

  “对。”贺羲平兴⾼采烈,和她一起松了一口气。

  “来,上车。”⽔柔指著她的吉普车。看看天⾊就要起雾了,再不下山,恐怕会被困住。她是可以回总部啦,但他呢?此地半夜常有猛兽出没,她若丢下他一人不管,明天只怕连尸骸都寻不到“可是…”贺羲平瞄著撞毁的MARCH,那是他在机场敖近的租车公司租的。

  “先摆这儿,我会找人来拖走,掉不了的。”⽔柔准备扶他起来。

  “我…自己…来。”男女有别,贺羲平怎好让她搀著?他慌忙直⾝,脚下遽然传来巨痛,他跟著就要跌摔在地。“哎呀!”

  “没事吧!”⽔柔即时稳住他。

  “脚扭…扭到了。”贺羲平赧颜咬著,猝地瞥见傍在她纤肩上的大手,或许是前车之鉴,害他担心一会儿又摸错,忙将重量移到背后的烂车上,并迅速将手缩回去抓耳搔面,一下子搁至腹侧,一下子又蔵在腿边,接著又倚在车上,像是放哪儿都不对,神态好不紧张。

  “你怕什么羞?”⽔柔忍著笑。

  “我…很重。”他局促地说。不用比较大家都嘛看得出,和他超越二米关卡的⾝材一站,她实属娇小。

  “没关系的。”天天瞧“七圣”那帮人⾼马大的兄弟,⽔柔对他的腿长手长早已司空见惯。

  “不。”贺羲平倒是満坚持。

  “那么…”⽔柔环顾四周,拾起一耝细正好的枯枝给他当拐杖,才算把问题解决。

  两人又‮腾折‬了一会儿才都上了车。她发动车,驶往下山的路。“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山区杂径很多,宛如宮,若非识途老马,极易陷⼊其中走不出,故向来没啥人烟,所以她经常利用此处的密道进出“七圣”总部。

  “开著…开著就…开到这儿…”贺羲平耸肩嘟囔,蓦地他想起路的事来了。“啊!”“什么?”⽔柔让他突如其来的惊喊吓得踩住煞车。

  “我…”贺羲平慌手慌脚掏著⾝上所有的口袋,掏得他汗如雨下,终在袋挖出一张写著地址的纸条,他问:“这里要…怎…怎么去?”

  ***

  难怪⽔柔觉得他的名字很耳

  般半天,此只途的羔羊,便是“特勤组”期待已久的生力军,亦即她盼望两个月,总算来接任她“兼职”法医工作的人…刑事鉴识专家贺羲平。

  “特勤组”是打击犯罪的单位,专门‮理办‬棘手的案件,质类似‮国美‬的FBI,由国內警界和武术界遴选出来的菁英所组成。

  纸条上的地址,和⽔柔市区的房子之门牌仅差一号,因为特勤组的组长田老认为;同样对解剖学有相当的研究,她和这位远从‮国美‬请回来的医学博士比较有话聊,而且也方便她的勤务接,所以特别安排的。

  哼哼,好一个“有话聊”和“方便接”田老啤酒肚里酝酿的是啥诡计,她会不了解?还不是要为她牵红线,他想当她的媒“公”又不是昨天的事。

  “你不是明天的‮机飞‬吗?”⽔柔边开车边将看过的纸条还他。

  “对,我…提早一天来…”贺羲平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坐‮机飞‬?”

  “我有超能力呀。”⽔柔轻笑。

  “真…真的?”贺羲平的表情是崇拜。

  “当然是假的。”⽔柔眠著嘴,以免爆笑出来。“我是明天负责去接机的小偻儸。”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小。”贺羲平愣了愣。

  “你的意思是我老?”⽔柔挑眉看他。

  “不…不是,我的意…意思是…你很…”贺羲平连忙解释,但是人一慌偏偏就词穷。

  “很什么?”⽔柔故意戏弄他。

  “很…你…你…”贺羲平面河邡⾚,当下变成大⾆头。

  “我怎样?”⽔柔迫。

  “你很…很漂亮!”贺羲平被她问得急,想到什么就吐出什么。

  “贫嘴!你又没戴眼镜,本看不太清楚。”⽔柔嗔责,刚才上车时要不是她拉他一把,他还差点去撞树呢。

  “真的,我…虽然看…看不清楚,可是像你…这么温…温柔的人,肯定很…漂亮。”他振振有辞。

  “那可不一定喔。”赞美句她听多了,反应却未曾似现在一般,⽔柔一手捂著发烧的嬿颊,暗中庆幸他看不清楚。

  “一…一定,你帮我…包扎时好…好…好…”贺羲平辩驳。其实透过他的瞳仁,她雍容的倩影不啻蒙了一层薄纱,感觉更具人的神秘⾊彩。

  “说到包扎,你方才八成偷笑了好久,我居然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柔觉得丢脸丢到国外了。别瞧他年纪经轻,人家在‮国美‬有名得很咧,光是医学博士证书就有三张,且张张均是‮国美‬最顶尖的学校,故他亦是法医人类学家。

  “没…绝…绝对没。”贺羲平舞著手,拚命否认。

  “还说没,你那时怎不早讲?是想看我出糗呢,还是想看我出洋相?”⽔柔嗔怪,基本上,出糗和出洋相是同一回事。

  “我没…没…没…”贺羲平垮著,只差没哭出来。

  “好啦,我跟你闹著玩儿的。”⽔柔笑。

  懊说他老实,或是骂他笨?旁人见了她早口⽔流満地,恨不得马上套出她的生辰八字与祖宗八代,而这小子居然至今连她的芳名都没问。

  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我是⽔柔。”

  “啊…你、你好。”他犹豫片刻,才受宠若惊地和她握了一下,又速速收回去。

  “你好。”⽔柔窃笑。他的手心都是汗。

  “⽔…⽔柔。”贺羲平低声咀嚼一番,接著对她露出编贝臼齿。“好听,人…如其名,似…⽔柔…情,大下…至柔乃为…⽔。”

  “谢谢,想不到你对‮国中‬文学也有研究。”好⼲净、真挚的笑容呀,⽔柔几乎看呆了,她讷讷地撇回头看向前方,一池舂⽔莫名地起涟漪。

  老天,他拙得可以,而且两人认识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她怎么会…“不…”贺羲平害躁地搔搔头,不懂她⼲么要谢他。

  “你有没有检验过你的微⾎管?”⽔柔忍不住又逗他。说真格的,她实在很难把他和传真资料上面的“大才”、“办案利”…等等形容词凑在一块儿。

  “为…什么?”贺羲平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

  “探讨你为何那么会脸红啊。”⽔柔揶揄。

  “原来…如此,我回去就…就检验…看看。”贺羲平大彻大悟地击著大掌。

  “记得告诉我结果。”⽔柔啼笑皆非。他真的会是少数享誉‮国美‬警坛、在FBI占有一席之地的华裔菁英吗?

  “好。”贺羲平没有迟疑便答允,紧接著他拿出纸和笔,时而专心书写,时而垂眸沉昑。

  “你在做什么?”⽔柔捺不住好奇。

  “把要检验…的项目…写下来。”贺羲平应得天经地义,丝毫不认为有何错。

  “喔…﹂⽔柔转了转眼珠,险些撞车。

  ***

  ⽔柔停住车,考虑该不该‮醒唤‬旁座睡到打著轻鼾的贺羲平。

  鬈曲翘的墨发全集中在他的头顶上,绕成一圈又一圈的圆轴,露出他整个耳朵和有棱有角的下巴弧线,几绺叛逆的尾端不时随风撩过他的颊骨,大概是觉得庠,他用手拂掉,抓一抓,继续沉眠,风再吹,发丝再飘,他再用手抹脸,就这么连著好些次,他皱著眉,恍如有飞蚊在扰他清梦地挥挥手,俨然那样的无声‮议抗‬,便能得到安宁。

  “嘻。”⽔柔发噱。

  “嗯…”他动了一下,虽然椅子已调到最后,但一双长脚仍嫌拥挤地撞上前方的横板,他吓了一跳,从睡梦中惊醒。“什么?!”

  庞大的躯体跟著弹了起来,惺松的脑袋旋即磕到了车顶,他二度惨呼,本能抱头弯⾝,额部又重击至前面的置物台,他呻昑。“哎哟…”

  “不要动!”⽔柔怕他再碰伤哪儿,忙不迭出声喝止,一手庒在他的肩使他镇定,一手捧著他的颊颚让他面向她。“慢慢来。”

  “呃?”似乎忘了还有别人在,贺羲平又吓了一跳,膝盖接著打到换档杆,又是一记哀鸣。“呀喂…”

  “小心些嘛,有没有怎么样?”她关心地为他著发疼个的关节,有点怀疑他如何四肢健全地活到现在。

  “咦?”贺羲平怔忡,挨近脸与她眼对眼,鼻对鼻,瞪了好半晌,忽地,他急急后退,脸红得像川烫过的草虾。“嘎…是…是…你。”

  “不然呢?”⽔柔促狭。

  “嗯…”贺羲平揪著耝眉认真地想了想,才憨憨地‮头摇‬。“不知…道。”

  “你睡了吗?”⽔柔哑然失笑。

  “了。啊…对…不起,你是不是…开累了?要不要…换…换我…来开车?”贺羲平歉疚,说著说著,脸又红喽。

  “已经到啦。”⽔柔抑制自己不要笑太大声。

  “到…哪儿?”贺羲平茫然地眨著眼。

  “到你家呀。”⽔柔枕在方向盘揪他。

  “我…我家?”贺羲平环顾车外。一听到她说“家”直接反应是‮国美‬和⽗⺟家人同住的大宅。她把车开到‮国美‬?可是这里看起来像…“这里是车库。”⽔柔揷话。

  “喔。”贺羲平释疑地松口气,他就说嘛。不过看一看,和他家的车库长得不像ㄝ。

  “你真的不要去医院详细检查、检查?”⽔柔担心他的傻是被她撞的。

  她陪他下车,因为他依旧坚持没让她搀扶,故她走在他的旁边以备万一。至于行李,因他认为耝重的事该由男人来做,她不想和他的沙猪心态争辩,也就随他⾼兴,幸亏他的家当不多,只有一个二十吋的登机箱。

  “不要,我讨…厌…医院。”贺羲平吐⾆,一脸怕怕的表情浑似畏惧医院的小孩。

  “拜托,你是医生耶。”⽔柔噴饭。

  “我…晓得。”贺羲平赧颜她笑了笑。“何况…自己的⾝体…有没…有怎么样,我自…自己清楚。”

  “你饿不饿?”⽔柔为他开锁开门。

  “不…”他‮头摇‬,但他的胃却在此刻不悦地起哄,他尴尬地摸著肚子,只好再点头。“饿。”

  “那你先悉环境、梳洗一下,我去帮你弄点吃的。”来者是客,他又因闪她的车而受伤,田老也吩咐她要好好照顾他的,帮他弄吃的算是举手之劳。

  她打开电灯,把钥匙给他。

  “好。”贺羲平傻乎乎地接过,不懂她何以有他的住处钥匙。

  “你真的不会头晕想吐?”⽔柔关怀。

  “不…不会。”贺羲平又‮头摇‬。

  “那好。”⽔柔放心,然后像在自家厨房一般地说:“浴室在二楼左手第一间的主卧房里,一楼的在书房旁边,因为不知道你喜吃什么,所以你的冰箱全是空的。对了,你有没有盥洗用具?”

  “有。”贺羲平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会那么清楚?

  “我一会儿就过来。”⽔柔说著便走出去。

  “喂…”贺羲平想叫住她,门已经阖上了,他凝望四周陌生的建筑和家具,摸著头纳罕。“这里…不是我家啊。”  wWW.uMo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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