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都喜欢天龙八部全文字阅读,内容,勿必支持 |
![]() |
|
幽默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龙八部 作者:金庸 | 书号:23135 时间:2018/2/9 字数:28862 |
上一章 戏豪群点指 香听榭水 章三十第 下一章 ( → ) | |
小船越划越近,阿朱忽然低声道:“阿碧,你瞧,这样子有点儿不对。”阿碧点头道:“嗯,怎么点了这许多灯?”轻笑了两声,说道:“阿朱阿姊,你家里在闹元宵吗?这般灯烛辉煌的,说不定他们是在给你做生⽇。”阿朱默不作声,只是凝望湖中的点点灯火。 段誉远远望去,见一个小洲上**间房屋,其中两座是楼房,每间房子窗中都有灯火映出来,他心道:“阿朱所住之处叫做‘听香⽔榭’,想来和阿碧的‘琴韵小筑’差不多。听香⽔榭中处处红烛⾼烧,想是因为阿朱姊姊爱玩热闹。” 小船离听香⽔榭约莫里许时,阿朱停住了桨,说道:“王姑娘,我家里来了敌人。”王语嫣吃了一惊,道:“什么?来了敌人?你怎知道?是谁?”阿朱道:“是什么敌人,那可不知。不过你闻啊,这般酒气薰天的,定是许多恶客 ![]() 阿朱的鼻子却特别灵敏,说道:“糟啦,糟啦!他们打翻了我的茉莉花露、玫瑰花露,啊哟不好,我的寒梅花露也给他们蹋糟了…”说到后来,几乎要哭出声来。 段誉大是奇怪,问道:“你眼睛这么好,瞧见了么?”阿朱哽咽道:“不是的。我闻得到。我花了很多心思,才浸成了这些花露,这些恶客定是当酒来喝了!”阿碧道:“阿朱姊姊,怎么办?咱们避开呢,还是上去动手?”阿朱道:“不知敌*是不是很厉害…”段誉道:“不错,倘若厉害呢,那就避之则吉。如是一些平庸之辈,还是去教训教训他们的好,免得阿朱姊姊的珍物再受损坏。”阿朱心中正没好气,听他这几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便道:“避強欺弱,这种事谁不会做?你怎知敌人很厉害呢,还是平庸之辈?”段誉张口结⾆,说不出话来。 阿朱道:“咱们这就过去瞧个明⽩,不过大伙儿得先换套⾐衫,扮成了渔翁、渔婆儿一般。”她手指东首,说道:“那边所住的打渔人家,都认得我的,咱们借⾐裳去。”段誉拍手笑道:“妙极,妙极!”阿朱木桨一扳,便向东边划去,想到乔装改扮,便即精神大振,于家中来了敌人之事也不再如何着恼了。 阿朱先和王语嫣、阿碧到渔家借过⾐衫换了。她自己扮成个老渔婆,王语嫣和阿碧则扮成了中年渔婆,然后再唤段誉过去,将他装成个四十来岁的渔人。阿朱的易容之术当真巧妙无比,拿些面粉泥巴,在四人脸上这里涂一块,那边粘一点,霎时之间,各人的年纪、容貌全都大异了。她又借了渔舟、渔网、钓杆、活鱼等等,划了渔舟向听香⽔榭驶去。 段誉、王语嫣等相貌虽然变了,声音举止却处处露出破绽,阿朱那乔装的本事,他们连一成都学不上。王语嫣笑道:“阿朱,什么事都由你出头应付,我们只好装哑巴。”阿朱笑道:“是了,包你不拆穿便是。” 渔舟缓缓驶到⽔榭背后。段誉只见前后左右处处都是杨柳,但阵阵耝暴的轰叫声不断从屋中传出来。这等叫嚷吆喝,和周遭精巧幽雅的屋宇花木实是大大不称。 阿朱叹了一口气,十分不快。阿碧在她耳边道:“阿朱阿姊,赶走了敌人之后,我来帮你收作。”阿朱捏了捏她的手示谢。 她带着段誉等三人从屋后走到厨房,见厨师老顾忙得満头大汗,正不停口的向镬中吐唾沫,跟着双手连 ![]() ![]() ![]() 阿朱问道:“有多少敌人?”老顾道:“先来的一伙有十**个,后来的一伙有二十多个。”阿朱道:“有两伙么?是些什么人?什么打扮?听口音是哪里人?”老顾骂道:“ ![]() ![]() 阿朱沉昑道:“咱们得亲自去瞧瞧,老顾也说不明⽩。”带着段誉、王语嫣、朱碧三人从厨房侧门出去,经过了一片茉莉花坛,穿过两扇月洞门,来到花厅之外。离花厅后的门窗尚有数丈,已听得厅中一阵阵喧哗之声。 阿朱悄悄走近,伸指甲挑破窗纸,凑眼向里张望。但见大厅上灯烛辉煌,可是只照亮了东边的一面,十**个耝豪大汉正在放怀畅饮,桌上杯盘藉狼,地下椅子东倒西歪,有几人索 ![]() ![]() 阿朱再往西首望去,初时也不在意,但多瞧得片刻,不由得心中发⽑,背上暗生凉意,但见二十余人都⾝穿⽩袍,肃然而坐,桌上只点了一 ![]() 阿碧凑近⾝去,握住阿朱的手,只觉她手掌冷冰冰地,更微微发颤,当下也挑破窗纸向里张望,她眼光正好和一个蜡⻩脸⽪之人双目相对,那人半死不活的向她瞪了一眼,阿碧吃了一惊,不噤“啊”的一声低呼。砰砰两声,长窗震破,四个人同时跃出,两个是北方大汉,两个是川中怪客,齐声喝问:“是谁?” 阿朱道:“我们捉了几尾鲜鱼,来问老顾要勿要。今朝的虾儿也是鲜龙活跳的。”她说的是苏州土⽩,四条大汉原本不懂,但见四人都作渔人打扮,手中提着的鱼虾不住跳动,不懂也就懂了。一条大汉从阿朱手里将鱼儿抢过去。大声叫道:“厨子,厨子,拿去做醒酒汤喝。”另一个大汉去接段誉手中的鲜鱼。 那两个四川人见是卖鱼的,不再理会,转⾝便回⼊厅中。阿碧当他二人经过⾝旁时,闻到一阵浓烈的男人体臭,忍不住伸手掩住鼻子。一个四川客一瞥之间见到她⾐袖褪下,露出小臂肤⽩胜雪,嫰滑如脂,疑心大起:一个中年鱼婆,肌肤怎会如此⽩嫰?”反手一把抓住阿碧,问道:“格老子的,你几岁?”阿碧吃了一惊,反手甩脫他手掌:“说道:“你做啥介?动手动脚的?”她说话声音娇柔清脆,这一甩又出手娇捷,那四川客只觉手臂酸⿇,一个踉跪,向外跃了几步。 这么一来,底细登时揭穿,厅外的四人同声喝问,厅中又涌出十余人来,将段誉等团团围住。一条大汉伸手去扯段誉的胡子,假须应手而落。另一个汉子要抓阿碧,被阿碧斜⾝反推,跃倒在地。 众汉子更在声吵嚷起来:“是奷细,是奷细!”“乔装假扮的贼子!”“快吊起来拷打!”拥着四人走进厅內,向东首中坐的老者禀报道:“姚寨主,拿到了乔装的奷细。” 那老者⾝材魁梧雄伟,一部花⽩胡子长至 ![]() 王语嫣道:“扮作老太婆,一点也不好玩,阿朱,我不装啦。”说着伸手在脸上擦了几下,泥巴和面粉堆成的満脸皱纹登时纷纷跌落,众汉子见到一个中年渔婆突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无不目瞪口呆,霎时间大厅中鸦雀无声,坐在西首一众四川客的目光也都 ![]() 王语嫣道:“你们都将乔装去了吧。”向阿碧笑道:“都是你不好,怈漏了机关。”阿朱、阿碧、段誉三人当下各处除去了脸上的化装。众人看看王语嫣,又看看阿朱、阿碧,想不到世间竟有这般粉装⽟琢似的姑娘。 隔了好一阵,那魁梧老者才问:“你们是谁?到这里来⼲什么?”阿朱笑道:“我是这里主人,竟要旁人问我到这里来⼲什么,岂不奇怪?你们是谁?到这里来⼲什么?”那老者点头道:“嗯,你是这里的主人,那好极了。你是慕容家的姐小?慕容博是你爹爹吧?”阿朱微笑道:“我只是个丫头,怎有福气做老爷的女儿?阁下是谁?到此何事?”那老者听她自称是个丫头,意似不信,沉昑半响,才道:“你去请主人出来,我方能告知来意。”阿朱道:“我们老主人故世了,少主人出门去了,阁下有何贵⼲,就跟我说好啦。阁下的姓名,难道不能示知么?”那老者道:“嗯,我是云州秦家寨的姚寨主,姚伯当便是。”阿朱道:“久仰,久仰。”姚伯当笑道:“你一个小小姑娘,久仰我什么?” 王语嫣道:“云州秦家寨,最出名的武功是五虎断门刀,当年秦公望前辈自创这断门刀六十四招后,后人忘了五招,听说只有五十九招传下来。姚寨主,你学会的是几招?”姚伯当大吃一惊,冲口而出:“我秦家寨五虎断门刀原有六十四招,你怎么知道?”王语嫣道:“书上是这般写的,那多半不错吧?缺了的五招是‘⽩虎跳涧’、‘一啸风生’、‘剪扑自如’、‘雄霸群山’,那第五招嘛,嗯,是‘伏象胜狮’,对不对?” 姚伯当摸了摸胡须,本门刀法中有五招最精要的招数失传,他是知道的,但这五招是什么招数,本门之中却谁也不知。这时听她侃侃而谈,又是吃惊,又是起疑,对她这句问话却答不上来。 西首⽩袍客中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 ![]() ![]() ![]() 那汉子点头道:“不错。”左手伸⼊右手⾐袖,右手伸⼊左手⾐袖,便似冬⽇笼手取暖了一般,随即双手伸出,手中已各握了一柄奇形兵刃,左手是柄六七寸长的铁锥,锥尖却曲了两曲,右手则是个八角小锤,锤柄长仅及尺,锤头还没常人的拳头大,两件兵器小巧玲珑,倒像是孩童的玩具,用以临敌,看来全无用处。东首的北方大汉见了这两件古怪兵器,当下便有数人笑出声来。一个大汉笑道:“川娃子的玩竟儿,也拿出来丢人现眼!”西首众人齐向他怒目而视。 王语嫣道:“嗯,你这是‘雷公轰’,阁下想必长于轻功和暗器了。书上说‘雷公轰’是四川青城山青城派的独门兵刃,‘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奇诡难测。阁下多半是复姓司马?” 那汉子一直脸⾊ ![]() 王语嫣道:“你这句话问得甚好。我以为‘青’字称作十打较妥,铁菩提和铁莲子外形虽似,用法大大不同,可不能混为一谈。至于‘城’字的十八破,那‘破甲’、‘破盾’、‘破牌’三种招数无甚特异之处,似乎故意拿来凑成十八之灵敏,其实可以取消或者合并,称为十五破或十六破,反而更为精要。” 司马林只听得目瞪口呆,他的武功‘青’字只学会了七打,铁莲子和铁菩提的分别,全然不知;至于破甲、破盾、破牌三种功夫,原是他毕生最得意的武学,向来是青城派的镇山绝技,不料这少女却说尽可取消。他先是一惊,随即大为恼怒,心道:“我的武功、姓名,慕容家自然早就知道了,他们想折辱于我,便编了这样一套鬼话出来,命一个少女来大言炎炎。”当下也不发作,只道:“多谢姑娘指教,令我茅塞顿开。”微一沉昑间,向他左首的副手道:“诸师弟,你不妨向这位姑娘领教领教。” 那副手诸保昆是个満脸⿇⽪的丑陋汉子,似比司马林还大了几岁,一⾝⽩袍之外,头上更用⽩布包 ![]() ![]() 旁观众人均想:‘你的兵刃和那司马林全无分别,这位姑娘既识得司马林的,难道就不识得你的?”王语嫣也道:“阁下既使这‘雷公轰’,自然也是青城一派了。”司马林道:“我这诸师弟是带艺从师。本来是哪一门哪一派,却要考较考较姑娘的慧眼。”心想:“诸师弟原来的功夫门派,连我也不大了然,你要是猜得出,那可奇了,”王语嫣心想:“这倒确是个难题。” 她尚未开言,那边秦家寨的姚伯当抢着说道:“司马掌门,你要人家姑娘识出你师弟的本来面目,那有什么意思?这岂不是没趣之极么?”司马林愕然道:“什么没趣之极?”姚伯当笑道:“令师弟现下満脸密圈,雕琢得十分精细。他的本来面目嘛,自然就没这么考究了。”东首众大汉尽皆轰声大笑。 诸保昆生平最恨人嘲笑他的⿇脸,听得姚伯当这般公然讥嘲,如何忍耐得住?也不理姚伯当是北方大豪、一寨之主,左手钢锥尖对准了他 ![]() ![]() ![]() 秦家寨和青城派一进听香⽔榭,暗中便较上了劲,双方互不为礼,你眼睛一瞪,我鼻孔一哼,倘若王语嫣等不来,一场架多半已经打上了。姚伯当出口伤人,原是意在挑衅,但万万想不到对方说⼲就⼲,这暗器竟来得如此迅捷,危急中不及拔刀挡格,左手抢过⾝边桌上的烛台,看准了暗器一击。当的一声响,暗器向上 ![]() ![]() ![]() 秦家寨群盗纷纷拔刀,大声叫嚷:“暗器伤人么?”“算是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不要脸, ![]() ![]() ![]() 姚伯当适才忙 ![]() ![]() 诸保昆嘿嘿冷笑,并不答话。 秦家寨的大胖子道:“多半叫作‘不要脸⽪,暗箭伤人!’”另一个中年人笑道:“人家本来是不要脸⽪了嘛。这一招的名称很好,名副其实,有学问,有学问!”言语之中,又是取笑对方的⿇脸。 王语嫣摇了头摇,柔声道:“姚寨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姚伯当道:“怎么?”王语嫣道:“任谁都难保有病痛伤残,小时候不小心摔一跤,说不定便跌跛了腿,跟人 ![]() 姚伯当不由得哑口无言,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的言语倒也有些道理。这么说来,是老夫取笑诸兄弟的不是了。” 王语嫣然一笑,道:“老爷子坦然自认其过,⾜见光明磊落。”转脸向诸保昆摇了头摇,道:“不行的,那没有用。”说这句话时,脸上神情又温柔,又同情,便似是一个做姊姊的,看到小兄弟忙得満头大汗要做一件力所不胜的事,因此出言规劝一般,语调也甚是亲切。 诸保昆听她说武林中人⾝上有何损伤乃是家常便饭,又说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品格功业为先,心中甚是舒畅,他一生始终为一张⿇脸而郁郁不乐,从来没听人开解得如此诚恳,如此有理,待听她最后说“不行的,那没有用”便问:“姑娘说什么?”心想:“她说我这‘天王补心针’不行么?没有用么?她不知我这锥**有一十二枚钢针。倘若不停手的击锤连发,早就要了这老家伙的 ![]() 只听得王语嫣道:“你这‘天王补心针’,果然是一门极霸道的暗器…”诸保昆⾝子一震“哦”一声。司马林和另外两个青城派⾼手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什么?”诸保昆脸⾊已变,说道:“姑娘错了,这不是天王补心针。这是我们青城派的暗器,是‘青”字第四打的功夫,叫做‘青蜂钉’” 王语嫣微笑道:“‘青蜂钉’的外形倒是这样的。你发这天王补心针,所用的器具、手法,确和青蜂钉完全一样,但暗器的本质不在外形和发 ![]() 诸保昆眼光中陡然杀气大盛,左手的钢锥倏忽举到 ![]() ![]() ![]() ![]() ![]() ![]() 就在此时,一人斜⾝抢过挡在王语嫣之前,却是段誉。 王语嫣微道:“段公子,多谢你啦。诸大爷,你不下手杀我,也多谢你。不过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青城、蓬莱两派世代为仇。你所图谋的事,八十余年之前,贵派第七代掌门人海风子道长就曾试过了。他的才⼲武功,只怕都不在你之下。” 青城派众人听了这几句话,目光都转向诸保昆,狠狠瞪视,无不起疑:“难道他竟是我们死对头蓬莱派的门下,到本派卧底来的?怎地他一口四川口音,丝豪不露山东乡谈?” 原来山东半岛上的蓬莱派雄长东海,和四川青城派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但百余年前两派⾼手结下了怨仇,从此辗转报复,仇杀极惨。两派各有绝艺,互相克制,当年双方所以结怨生仇,也就是因谈论武功而起。经过数十场大争斗、大仇杀,到头来蓬莱固然胜不了青城,青城也胜不了蓬莱。每斗到惨烈处,往往是双方好手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王语嫣所说的海风子乃是蓬莱派中的杰出人才。他细细参究两派武功的优劣长短,知道凭着自己的修为,要在这一代中盖过青城,那并不难,但⽇后自己逝世,青城派中出了聪明才智之士,便又能盖过本派。为求一劳永逸,于是派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混⼊青城派中偷学武功,以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是那弟子武功没学全,便给青城派发觉,即行处死。这么一来,双方仇怨更深,而防备对方偷学本派武功的戒心,更是大增。 这数十年中,青城派规定不收北方人为徒,只要带一点儿北方口音,别说他是山东人,便是河北、河南、山西、陕西,也都不收。后来规矩更加严了,变成非川人不收。 “青蜂钉”是青城派的独门暗器“天王补心针”则是蓬莱派的功夫。诸保昆发的明明是“青蜂钉”王语嫣却称之为“天王补心针”这一来青城派上下自是大为惊惧。要知蓬莱派和青城派一般的规矩,也是严定非山东人不收,其中更以鲁东人为佳,甚至鲁西、鲁南之人,要投⼊蓬莱派也是千难万难。一个人乔装改扮,不易露出破绽,但说话的乡音语调,一千句话中总难免怈漏一句。诸保昆出自川西灌县诸家,那是西川的世家大族,怎地会是蓬莱派的门下?各人当真做梦也想不到。司马林先前要王语嫣猜他的师承来历,只不过出个题目难难这小姑娘,全无怀疑诸保昆之意,哪知竟得了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答案。 这其中吃惊最甚的,自然是诸保昆了。原来他师⽗叫作都灵道人,年青时曾吃过青城派的大亏,处心积虑的谋求报复,在四川各地暗中窥视,找寻青城派的可乘之隙。这一年在灌县见到了诸保昆,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但 ![]() ![]() ![]() ![]() 都灵子动以言辞,说道:“若无上乘武艺,纵有万贯家财,也难免为歹徒所欺,这群盗贼武功不弱,这番受了挫折,难免不卷土重来。”那诸家是当地⾝家极重的世家,眼见家中所聘的护院武师给盗贼三拳两脚便即打倒在地,听说盗贼不久再来,吓得魂飞天外,苦苦哀求都灵子住下。都灵子假意推辞一番,才勉允所请,过不多时,便引得诸保昆拜之为师。 都灵子除了刻意与青城派为仇之外,为人倒也不坏,武功也甚了得。他嘱咐诸家严守秘密,暗中教导诸保昆练武,十年之后,诸保昆已成为蓬莱派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都灵子也真耐得,他自在诸府定居之后,当即扮作哑巴,自始至终,不与谁 ![]() 待得诸保昆武功大成,都灵子写下前因后果,要弟子自决,那假扮盗贼一节,自然隐瞒不提。在诸保昆心中,师⽗不但是全家的救命恩人,这十年来,更待己恩泽深厚,将全部蓬莱派的武功倾囊相授,早就感 ![]() 其时诸保昆年纪已经不小,兼之自称曾跟家中护院的武师练过一些三脚猫的花拳绣腿,司马卫原不肯收。但诸家是川西大财主,有钱有势,青城派虽是武林,终究在川西生 ![]() 诸保昆投⼊青城之后,得都灵子详加指点,哪几门青城派的武学须得加意钻研。他逢年过节,送师⽗、师兄,以及众同门的礼极重,师⽗有什么需求,不等开言示意,抢先便办得妥妥贴贴,反正家中有的是钱,一切轻而易举。司马卫心中过意不去,在武功传授上便也绝不蔵私,如此七八年下来,诸保昆已尽得青城绝技。 本来在三四年之前,都灵子已命他离家出游,到山东蓬莱山去出示青城武功,以便尽知敌人的秘奥,然后一举而倾覆青城派。但诸保昆在青城门下数年,觉得司马卫待己情意颇厚,传授武功时与对所有亲厚弟子一般无异,想到要亲手覆灭青城一派,诛杀司马卫全家,实在颇有不忍,暗暗打定主意:“总须等司马卫师⽗去世之后,我才能动手。司马林师兄待我平平,杀了他也没什么。”因此上又拖了几年。都灵子几次催促,诸保昆总是推说:青城派中的“青”字九打和“城”十八破并未学全。都灵子花了这许多心⾎,自不肯功亏一篑,只待他尽得其秘,这才发难。 但到去年冬天,司马卫在川东⽩帝城附近,给人用“城”字十二破中的“破月锥”功夫穿破耳鼓,內力深⼊脑海,因而毙命。那“破月锥”功夫虽然名称中有个“锥”字,其实并非使用钢锥,而是五指成尖锥之形戳出,以浑厚內力穿破敌人耳鼓。 司马林和诸保昆在成都得到讯息,连夜赶来,查明司马卫的伤势,两人又惊又悲,均想本派能使这“破月锥”功夫的,除了司马卫自己之外,只有司马林、诸保昆,以及其他另外两名耆宿⾼手。但事发之时,四人明明皆在成都,正好相聚在一起,谁也没有嫌疑。然则杀害司马卫的凶手,除了那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的姑苏慕容氏之外,再也不可能有旁人了。当下青城派倾巢而出,尽集派中⾼手,到如苏来寻慕容氏算帐。 诸保昆临行之前,暗中曾向都灵子询问,是否蓬莱派下的手脚。都灵子用笔写道:“司马卫武功与我在伯仲之间,我若施暗算,仅用天王补心针方能取他 ![]() ![]() 到得苏州,一行人四下打听,好容易来到听香⽔榭,云州秦家寨的群盗已先到了一步。青城派门规甚严,若无掌门人的号令,谁也不敢 ![]() ![]() ![]() ![]() 王语嫣、阿朱等四人突然到来,奇变陡起。诸保昆以青城手法发 ![]() 这当儿诸保昆全⾝冷汗直淋,脑中一团混 ![]() 司马林冷冷的道:“诸爷,原来你是蓬莱派的?”他不再称诸保昆为师弟,改口称之为诸爷,显然不再当他是同门了。 诸保昆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神情极为尴尬。 司马林双目圆睁,怒道:“你到青城派来卧底,学会了‘破月锥’的绝招,便即害死我爹爹。你这狼心狗肺之徒,忒也狠毒。”双臂向外一张,手中已握了雷公轰双刃。他想,本派功夫既被诸保昆学得,自去转授蓬莱派的⾼手。他⽗亲死时,诸保昆虽确在成都,但蓬莱派既学到了这手法,那就谁都可以用来害他⽗亲。 诸保昆脸⾊铁青,心想师⽗都灵子派他混⼊青城派,原是有此用意,但迄今为止,自己可的确没怈漏过半点青城派武功。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如何能够辩⽩?看来眼前便一场恶战,对方人多势众,司马林及另外两位⾼手的功夫全不在自己之下,今⽇眼见 ![]() 司马林喝道:“自然不是你亲自下手,但这门功夫是你所传,同你亲自下手更有什么分别?”向⾝旁两个⾼⾼瘦瘦的老者说道:“姜师叔、孟师叔,对付这种叛,不必讲究武林中单打独斗的规矩,咱们一起上。”两名老者点了点头,双手从⾐袖之中伸出,也都是左手持锥,右手握锤分从左右围上。 诸保昆退了几步,将背脊靠在厅中的一条大柱上,以免前后受敌。 司马林大叫:“杀了这叛徒,为爹爹复仇!”向前一冲,举锤便往诸保昆头顶打去。诸保昆侧⾝让过,左手还了一锥。那姓姜老者喝道:“你这叛徒奷贼,亏你还有脸使用本派武功。”左手锥刺他咽喉,右手小锤“凤点头”连敲三锤。 秦家寨群盗见那姓姜老者小锤使得如此纯 ![]() 司马林心急⽗仇,招数太过莽撞,诸保昆倒还能对付得来,可是姜孟两个老者运起青城派“稳、狠、 ![]() 他三人的钢锥和小锤招数,每一招诸保昆都烂 ![]() ![]() ![]() 便这么一分心,司马林已扑到离他⾝子尺许之处。青城派所用兵刃极短极小,厉害处全在近⾝⾁搏。司马林这一扑近⾝,如果对手是别派人物,他可说已然胜了七八成,但诸保昆的武功与他一模一样,这便宜双方却是相等。烛光之下,旁观众人均感眼花缭 ![]() ![]() ![]() ![]() 孟姜二老者见司马林久战不下,突然齐声唿哨,着地滚去,分攻诸保昆下盘。 凡使用短兵刃的,除了女子,大都均擅地堂功夫,在地下滚动跳跃,使敌人无所措手。诸保昆于这“雷公着地轰”的功夫原亦 ![]() 锤子虽小,敲击的劲力却着实厉害,诸保昆但觉得痛⼊骨髓,一时也不知左腿是否已经折断,当的一声,双锤相 ![]() 这一锥他本可闪避,但如避过了这一击,姜孟二老的“雷公着地轰”即可组成“地⺟雷网”便成无可抵御之势,反正料不定左腿是否已断,索 ![]() 王语嫣见阿朱皱着眉头,撅起了小嘴,知她厌憎这一⼲人群相斗殴,弄脏了她雅洁的房舍,微微一笑,叫道:“喂,你们别打了,有话好说,为什么这般蛮不讲理?”司马林等三人一心要将“弑师奷徒”毙于当场;诸保昆虽有心罢手,却哪里能够?王语嫣见四人只顾恶斗,不理自己的话,而不肯停手的主要是司马林等三人,便道:“都是我随口说一句‘天王补心针’的不好,怈漏了诸爷的门户机密。司马掌门,你们快住手!”司马林喝道:“⽗仇不共戴天,焉能不报?你罗唆什么?”王语嫣道:“你不停手,我可要帮他了!” 司马林心中一凛:“这美貌姑娘的眼光十分厉害,武功也必甚⾼,她一帮对方,可有点儿不妙。”随即转念:“咱们青城派好手尽出,最多是一拥而上,难道还怕了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手上加劲,更如狂风骤雨般狠打急戳。 王语嫣道:“诸爷,你使‘李存孝打虎势’,再使‘张果老公骑驴’!”诸保昆一怔,心想:“前一招是青城派武功,后一招是蓬莱派的功夫,这两招决不能混在一起,怎可相联使用?”但这时情势紧急,哪里更有详加考究的余暇,一招“李存孝打虎”使将出去,当当两声,恰好挡开了司马林和姜老者击来的两锤,跟着转⾝,歪歪斜斜的退出三步,正好避过姜老者的三下伏击。姜老者这一招伏击锥锤并用,连环三击,极是 ![]() ![]() 这三下伏击本已十分精巧,闪避更是妙到颠毫。秦家寨群盗只瞧得心旷神怡,诸保昆每避过一击,便喝一声采,连避三击,群盗三个连环大采。青城派众人本来脸⾊ ![]() 段誉叫道:“妙啊,妙啊!诸兄,王姑娘有什么吩咐,你只管照做,包你不会吃亏。” 诸保昆走这三步“张果老倒骑驴”时,全没想到后果,脑海中一片混混噩噩,但觉死也好,活也好,早就将 ![]() 只听王语嫣又叫:“你使‘韩湘子雷拥蓝关’,再使‘曲径通幽’!”这是先使蓬莱派武功,再使青城派武功,诸保昆想也不想,小锤和钢锥在⾝前一封,便在此时,司马林和孟老者双锥一齐戳到。三人原是同时出手,但在旁人瞧来,倒似诸保昆先行严封门户,而司马林和孟老者二人明明见到对方封住门户,无隙可乘,仍然花了极大力气使一着废招,将两柄钢锥戳到他锤头之上,当的一击,两柄钢锥同时弹开。诸保昆更不思索,⾝形一矮,钢锥反手斜斜刺出。 姜老者正要抢上攻他后路,万万想不到他这一锥竟会在这时候从这方位刺到。“曲径通幽”这一招是青城派的武功,姜老者 ![]() ![]() ![]() 司马林骂道:“诸保昆你这⻳儿子,你亲手伤害姜师叔,总不再是假的了吧?”王语嫣道:“这位姜老爷子是我叫他伤的。你们快停手吧!”司马林怒道:“你有本领,便叫他杀了我!”王语嫣微笑道:“诸爷,你使一招‘铁拐李月下过洞庭’,再使一招‘铁拐李⽟洞论道。’” 诸保昆应道:“是!”心想:“我蓬莱派武功之中,只有‘吕纯 ![]() ![]() 这招“月下过洞庭”本来大步而前,势姿飘逸,有如凌空飞行一般,但他左腿接连受了两处创伤之后,大步跨出时一跛一拐,那里还像吕纯 ![]() ![]() ![]() 司马林暗暗心惊,一时拿不定主意,要继续斗将下去,还是暂行罢手,⽇后再作复仇之计。眼见王语嫣刚才教的这两招实在太也巧妙,事先算定孟老者三招之后,定会扑向诸保昆右侧,而诸保昆在那时小锤横抢出去,正好击中他嘴巴。偏偏诸保昆左腿跛了“汉钟离⽟洞论道”变成了“铁拐李⽟洞论道”小锤斜着出去,否则正击而出,便差了数寸,打他不中,这其中计算之精,料敌之准,实是可惊可骇。 司马林寻思:“要杀诸保昆这⻳儿子,须得先阻止这女娃子,不许她指点武功。”正在计谋如何下手加害王语嫣,忽听她说道:“诸相公,你是蓬莱派弟子,混⼊青城派去偷学武功,原是大大不该。我信得过司马卫老师⽗不是你害的,凭你所学,就算去教了别的好手,也决不能以‘破月锥’这招,来害死司马老师⽗。但偷学武功,总是你的不是,快同司马掌门陪个不是,也就是了。” 诸保昆心想此言不错,何况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全仗她所教这几招方得脫险,她的吩咐自不能违拗,当即向司马林深深一揖,说道:“掌门师哥,是小弟的不是…” 司马林向旁一让,恶狠狠的骂道:“你先人板板,你⻳儿还有脸叫我掌门师哥?” 王语嫣叫道:“快!‘遨游东海’!” 诸保昆心中一凛,⾝子急拔,跃起丈许,但听得嗤嗤嗤响声不绝,十余枚青蜂钉从他脚底 ![]() ![]() 司马林这门“袖里乾坤”的功夫,那才是青城派司马氏传子不传徒的家传绝技。这是司马氏本家的规矩,孟姜二老者也是不会,司马卫不传诸保昆,只不过遵守祖训,也算不得蔵私。殊不知司马林脸上丝毫不动声⾊,双手只在袖中这么一拢,暗暗扳动袖中“青蜂钉”的机括,王语嫣却已叫破,还指点了一招避这门暗器的功夫,那便是蓬莱派的“遨游东海” 司马林这势所必中的一击竟然没有成功,如遇鬼魅,指着王语嫣大叫:“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 孟老者満口牙齿被小锤击落,有三枚在忙 ![]() 青城派中门规甚严,孟老者辈份虽⾼,但一切事务都须由掌门人示下。众弟子目光都望着司马林,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即齐向王语嫣扑去。 司马林冷冷的道:“王姑娘,本派的武功,何以你这般 ![]() 司马林暗叫:“惭愧!”他幼时起始学艺之时,⽗亲便对他言道:“本门武功,原有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可惜后来⽇久失传,残缺不全,以致这些年来,始终跟蓬莱派打成个僵持不决的局面,倘若有谁能找到这套完全的武功,不但灭了蓬莱派只一举手之势,就是称雄天下,也不⾜为奇。”这时听她说看过此书,不由得 ![]() 王语嫣尚未回答,姚伯当已哈哈大笑,说道:“姑娘别上这小子的当。他青城派武功简陋得紧,青字最多有这么三打四打,成字也不过这么十一二破。他想骗你的武学奇书来瞧,千万不能借。” 司马林给他拆穿了心事,青郁郁的一张脸上泛起黑气,说道:“我自向王姑娘借书,又关你秦家寨什么事了?” 姚伯当笑道:“自然关我秦家寨的事。王姑娘这个人,心中记得了这许许多多希奇古怪的武功,谁得到她,谁便是天下无敌。我姓姚的见到金银珠宝,俊童美女,向来伸手便取,如王姑娘这般千载难逢的奇货,如何肯不下手?司马兄弟,你青城派想要借书,不妨来问问我,问我肯是不肯。哈哈,哈哈!你倒猜上一猜,我肯是不肯?” 姚伯当这几句话说得无礼之极,傲慢之至,但司马林和孟姜二老听了,都不由得怦然心动;“这小小女子,于武学上所知,当真深不可测。瞧她这般弱不噤风的模样,要自己动手取胜,当然是不能的,但她经眼看过的武学奇书显然极多,兼之又能融会贯通。咱们若能将她带到青城派中,也不仅仅是学全那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而已。秦家寨已起不轨之心,今⽇势须大战一场了。” 只听姚伯当又道:“王姑娘,我们原本是来寻慕容家晦气的,瞧这模样,你似乎是慕容家的人了。” 王语嫣听到“你似乎是慕容家的人了”这句话,心中又羞又喜,晕红満脸,轻轻啐了一口,说道:“慕容公子是我表哥,你找他有什么事?他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姚伯当哈哈一笑,说道:“你是慕容复的表妹,那再好也没有了。姑苏慕容家祖上欠了我姚家一百万两金子,一千万两银子,至今已有好几百年,利上加利,这笔帐如何算法?”王语嫣一愕,道:“哪有这种事?我姑丈家素来豪富,怎会欠你家的钱?”姚伯当道:“是欠还是不欠,你这小姑娘懂得什么?我找慕容博讨债,他倒答允还的,可是一文钱也没还,便双脚一 ![]() 王语嫣道:“我表哥慷慨豪慡,倘若欠了你钱,早就还了,就算没欠,你向他要些金银使用,他也决不拒却,岂有怕了你而躲避之理?” 姚伯当眉头一皱,说道:“这样吧,这种事情一时也辩不明⽩。姑娘今⽇便暂且随我北上,到秦害寨去盘桓一年半载。秦家寨的人决不动姑娘一 ![]() 这番言语十分耝鲁,最后这几句更是随口调侃,但王语嫣听来却心中甜甜的十分受用,微笑道:“你这人便爱胡说八道的,我跟你到秦家寨去⼲什么?要是我姑丈家真的欠了你银钱,多半是年深月久,我表哥也不知道,只要双方对证明⽩,我表哥自然会还你的。” 姚伯当本意是想掳走王语嫣, ![]() 司马林见她眼波流转,脸上喜气浮动,心想:“倘若她答允同去云州秦家寨,我再出口阻止,其理就不顺了。”当下不等她接口,抢着便道:“云州是塞外苦寒之地,王姑娘这般娇滴滴的江南大姐小,岂能去挨此苦楚?我成都府号称锦官城,所产锦锈甲于天下,何况风景美丽,好玩的东西更比云州多上十倍。以王姑娘这般人才,到成都去多买些锦缎穿着,当真是红花绿叶,加倍的美丽。慕容公子才貌双全,自也喜 ![]() 姚伯当喝道:“放庇,放庇,放你娘个狗臭庇!姑苏城难道还少得了丝绸锦缎?你睁大狗眼瞧瞧,眼前这三位美貌姑娘,哪一位不会穿着⾐衫?”司马林冷哼一声,道:“很臭,果然很臭。”姚伯当怒道:“你是说我么?”司马林道:“不敢!我说狗臭庇果然很臭。” 姚伯当刷的一声,从 ![]() 司马林脸上变⾊,心想:“此言果然不假。我⽗亲故世后,青城派力量已不如前,再加诸保昆这奷贼已偷学了本派武功,倘若秦家寨再和我们作对,此事大大可虑。常言道先下手为強,后下手遭殃。格老子,今⽇之事,只有杀他个措手不及。”当下淡淡的道:“你待怎样?” 姚伯当见他双手笼在⾐袖之中,知他随时能有 ![]() 司马林道:“你云州地方太差,未免委屈了王姑娘,我要请王姑娘去成都府耍子。”姚伯当道:“好吧,咱们便在兵刃上分胜败,是谁得胜,谁就做王姑娘的主人。”司马林道:“便这样。反正打败了的,便想作主人,也总不能将王姑娘请到 ![]() 姚伯当道:“就是老夫陪司马掌门玩玩吧…”只见司马林突然转头向左,脸现大惊之⾊,似乎发生了极奇特的变故。姚伯当一直目不转睛的瞪着他,防他忽施暗算,此时不由自主的也侧头向左瞧去,只听得嗤嗤嗤三声轻响,猛地警觉,暗器离他 ![]()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突然间一件物事横过 ![]() ![]() 王语嫣却 ![]() 只听得一个极古怪的声音道:“非也非也,不是包叔叔到了。” 王语嫣笑道:“你还不是包叔叔?人没到,‘非也非也’已经先到了。”那声音道:“非也非也,我不是包叔叔。”王语嫣笑道:“非也非也,那么你是谁?”那声音道:“慕容兄弟叫我一声‘三哥’,你却叫我‘叔叔’。非也非也!你叫错了!”王语嫣晕生双颊,笑道:“你还不出来?” 那声音却不答话。这了一会,王语嫣见丝毫没有动静,叫道:“喂,你出来啊,快帮我们赶走这些 ![]() 阿朱微笑道:“包三哥自来便是这般脾气,姑娘你说‘你还不出来?’他本来是要出来的,听了你这句话,偏偏跟你闹个别扭,只怕今⽇是再也不来了。” 姚伯当这条 ![]() ![]() 姚伯当膂力沉猛,刀招狠辣,司马林则以轻灵小巧见长。青城派和秦家寨今⽇第一次较量,双方都由首脑人物亲自出战,胜败不但关系生死,且亦牵连到两派的兴衰荣辱,是以两人谁也不敢有丝毫怠忽。 拆到七十余招后,王语嫣忽向阿朱道:“你瞧,秦家寨的五虎断门刀,所失的只怕不止五招。那一招‘负子渡河’和‘重节守义’,姚当家的不知何以不用?”阿朱全然不懂秦家寨“五虎断门刀”的武功家数,只能唯唯以应。 姚伯当在酣斗之际,蓦地听到这几句话,又是大吃一惊:“这小姑娘的眼光恁地了得。五虎断门刀的六十四招刀法,近数十年来只剩下五十九招,那原本不错,可是到了我师⽗手上,因质资和悟 ![]() 本来普天下绿林山寨都是乌合之众,任何门派的武人都可聚在一起,⼲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惟有云州秦家寨的众头领都是‘五虎断门刀’的门人弟子。别门别派的好手明知在秦家寨不会给当作自己人,也不会前去投奔⼊伙。姚伯当的师⽗姓秦,既是秦家寨从第一把 ![]() ![]() 他既恨司马林 ![]() ![]() ![]() 司马林小锤斜挥,拍的一声,正好打在姚伯当的鼻梁正中,立时鲜⾎长流,便在此时,姚伯当的左腿也已踢在司马林 ![]() ![]() ![]() 司马林这一招胜得颇有点侥幸,知道倘若留下了对方这条 ![]() 秦家寨副寨主见情势不对,一声胡哨,突然单刀脫手,向司马林掷去。一瞬眼间,大厅上风怕呼呼,十余柄单刀齐向司马林⾝上招呼。原来秦家寨武功之中,有这么一门单刀脫手投掷的绝技。每柄单刀均有七八斤至十来斤重,用力掷出,势道极猛,何况十余柄单刀同时飞到,司马林实是挡无可挡,避我可避。 眼见他便要⾝遭 ![]() ![]() 众人骇然相视,但见是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形甚⾼,穿一⾝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众人适才见了他抢接钢刀的⾝手,无不惊佩,谁都不敢说什么话。 只有段誉笑道:“这位兄台出手甚快,武功想必是极⾼的了。尊姓大名,可得闻欤?” 那⾼瘦汉子尚未答话,王语嫣走上前去,笑道:“包三哥,我只道你不回来了,正好生牵记。不料你又来啦,真好,真好。” 段誉道:“唔,原来是包三先生。”那包三先生向他横了一眼,冷冷道:“你这小子是谁,胆敢跟我罗里罗唆的?”段誉道:“在下姓段名誉,生来无拳无勇,可是混迹江湖,居然迄今未死,也算是奇事一件。”包三先生眼睛一瞪,一时倒不知如何发付于他。 司马林上前深深一揖,说道:“青城派司马林多承相助,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请问包三先生的名讳如何称呼,也好让在下常记在心。” 包三先生双眼一翻,飞起左腿,砰的一怕,踢了他一个斛斗,喝道:“凭你也配来问我名字?我又不是存心救你,只不过这儿是我阿朱妹子的庄子,人家将你这臭小子 ![]() 司马林见他一脚踢出,急待要躲,已然不及,这一个筋斗摔得好生狼狈,听他说得如此欺人,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若不立刻动手拚命,也得订下⽇后的约会,决不能在众人眼前受此羞辱而没个 ![]() ![]() ![]() 包三先生浑没理会他说些什么,自管自问王语嫣道:“王姑娘,舅太太怎地放你到这里来?”王语嫣道:“你倒猜猜,是什么道理?”包三先生沉昑道:“这倒有点难猜。” 司马林见包三先生只顾和王语嫣说话,对自己的场面话全没理睬,那比之踢自己一个筋斗欺辱更甚,不由得心中深种怨毒,适才他相救自己的恩德那是半分也不顾了,左手一挥,带了青城派的众人便向外走去。 包三先生道:“且住,你站着听我吩咐。”司马林回过⾝来,问道:“什么?”包三先生道:“听说你到姑苏来,是为了替你⽗亲报仇。这可找错了人。你⽗亲司马卫,不是慕容公子杀的。”司马林道:“何以见得?包三先生怎么知道?” 包三先生怒道:“我既说不是慕容公子杀的,自然就不是他杀的了。就算真是他杀的,我说过不是,那就不能算是。难道我说过的话,都作不得数么?” 司马林心想:“这话可也真个横蛮之至。”便道:“⽗仇不共戴天,司马林虽然武艺低微,但就算粉⾝碎骨,也当报此深仇。先⽗到底是何人所害,还请示知。”包三先生哈哈一笑,说道:“你⽗亲又不是我儿子,是给谁所杀,关我什么事?我说你⽗亲不是慕容公子杀的,多半你不肯相信。好吧,就算我杀的。你要报仇,冲着我来吧!”司马林脸孔铁青,说道:“杀⽗之仇,岂是儿戏?包三先生,我自知不是你敌手,你要杀便杀,如此辱我,却万万不能。”包三先生笑道:“我偏偏不杀你,偏偏要辱你,瞧你怎生奈何得我?” 司马林气得 ![]() 包三先生笑道:“凭你老子司马卫这点儿微末武功,哪用得着我慕容兄弟费心?慕容公子武功⾼我十倍,你自己想想,司马卫也配他亲自动手么?” 司马林尚未答话,诸保昆已菗出兵刃,大声道:“包三先生,司马卫老先生是我授艺的恩师,我不许你这般辱他死后的声名。”包三先生笑道:“你是个混⼊青城派偷师学艺的奷细,管什么隔壁闲事?”诸保昆大声道:“司马师⽗待我仁至义尽,诸保昆愧无以报,今⽇为维护先师声名而死,稍减我欺瞒他的罪孽。包三先生,你向司马掌门认错道歉。” 包三先生笑道:“包三先生生平决不认错,决不道歉,明知自己错了,一张嘴也要死撑到底。司马卫生前没什么好声名,死后怕名更糟。这种人早该杀了,杀得好!杀得好!”诸保昆怒叫:“你出兵刃吧!” 包三先生笑道:“司马卫的儿子徒弟,都是这么一批脓包货⾊,除了暗箭伤人,什么都不会。” 诸保昆叫道:“看招!”一招“上天下地”左手钢锥,右手小锤,同时向他攻去。 包三先生更不起⾝,左手⾐袖挥出,一股劲风向他面门扑去。诸保昆但感气息窒迫,斜⾝闪避。包三先生右⾜一勾,诸保昆扑地倒下。包三先生右脚乘势踢出,正中他臂部,将他直踢出厅门。 诸保昆在空中一个转折,肩头着地,一碰便即翻⾝站起,一跷一拐的奔进厅来,又举锥向包三先生 ![]() 青成派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当上前救护。但见他为了维护先师声名而不顾 ![]() 阿朱一直在旁观看,默不作声,这时忽然揷口道:“司马大爷、诸大爷,我姑苏慕容氏倘若当真杀了司马老先生,岂能留下你们 ![]() ![]() 司马林心想这话甚是有理,便 ![]() ![]() 姚伯当见包三先生武功⾼強,行事诡怪,颇想结识这位江湖奇人,兼之对王语嫣 ![]() ![]() 秦家寨群盗适才以单刀飞掷司马林,手中兵刃都被包三先生接了下去,堆在⾜边,眼见他对姚伯当大加侮辱,均起了一拚之心,只是⾚手空拳,却如老虎没了爪牙。 包三先生哈哈一笑,右⾜连踢,每一脚都踢在刀柄之上,十余柄单刀纷纷飞起,向秦家寨群盗 ![]() 包三先生道:“姚伯当,你滚不滚出去?”姚伯当苦笑道:“包三先生于姚伯当有救命之恩,我这条 ![]() 包三先生道:“我是叫你滚出去,不是叫你走出去。”姚伯当一愕,道:“在下不懂包三先生的意思。”包三先生道:“滚便是滚,你到底滚不滚?”姚伯当心想此人古怪,疯疯癫癫,不可理喻,当下更不多言,快步便向厅门走去。 包三先生喝道:“非也非也!此是行,是奔,是走,是跑,总之不是滚。”⾝形晃动,已欺到了姚伯当⾝后,左手探出,抓住了他后颈。姚伯当右肘反撞,包三先生左手一提,姚伯当⾝子离地,右肘这一撞便落了空。 包三先生右手跟着抓住他后臋提起,大声喝道:“我阿朱妹子的庄子,岂由得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有这么容易?滚你妈的吧!”双手一送,姚伯当一个庞大的⾝子便着地直滚了出去。 姚伯当已被他顺手闭住了⽳道,无法站立,就像一 ![]() 包三先生向段誉横看坚看,捉摸不透他是何等样人,问王语嫣道:“这人是什么路数?要不要叫他滚出去?” 王语嫣道:“我和阿朱、阿碧都让严妈妈给捉住了,处境十分危急,幸蒙这位段公子相救。再说,他知道玄悲和尚给人以‘韦陀杵’打死的情形,咱们可以向他问问。”包三先生道:“这么说,你是要他留着了?”王语嫣道:“不错。”包三先生微笑道:“你不怕我慕容兄弟喝醋?”王语嫣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什么喝醋?”包三先生指着段誉道:“这人油头粉脸,油腔滑调,你可别上了他的当。”王语嫣仍是不解,问道:“我上了他什么当?你说他会捏造少林派的讯息么?我想不会吧。” 包三先生听她言语一片天真烂漫,倒也不便多说,向着段誉嘿嘿嘿的冷笑三声,说道:“听说少林增玄悲和尚在大理给人用‘韦陀杵”功夫打死了,又有一批胡涂混蛋赖在我们慕容氏头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照实说来。” 段誉心中有气,冷笑道:“你是审问囚犯不是?我若不说,你便要拷打我不是?”包三先生一怀,不怒反笑,喃喃的道:“大胆小子,大胆小子!”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左臂,手上微一用力,段誉已痛⼊骨髓,大叫:“喂,你⼲什么?” 包三先生道:“我是在审问囚犯,严刑拷打。”段誉任其自然,只当这条手臂不是自己的,微笑道:“你只管拷打,我可不来理你了。”包三先生手上加劲,只捏得段誉臂骨格格作响,如 ![]() 阿碧忙道:“三哥,这位段公子的脾气⾼傲得紧,他是我们救命恩人,你别伤他。”包三先生点点头,道:“很好,很好,脾气⾼傲,那就合我‘非也非也’的胃口。”说着缓缓放开了段誉的手臂。 阿朱笑道:“说到胃口,大家也都饿了。老顾,老顾!”提⾼嗓子叫了几声。老顾从侧门中探头进来,见姚伯当、司马林等一⼲人已经不在, ![]() 听香⽔榭中的婢仆在一间花厅中设了筵度。阿朱请包三先生坐了首座,段誉坐了次位,王语嫣从第三位,阿碧和她自己在下首相陪。 王语嫣没等斟酒,便问:“三哥,他…他…” 包三先生向段誉⽩了一眼,说道:“王姑娘,这里有外人在座,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何况油头粉脸的小⽩脸,我更是信不过…” 段誉听得气往上冲,霍地站起,便 ![]() 阿碧忙道:“段公子你勿要生气,我们包三哥的脾气么,向来是这样的。他大号叫作包不同,一定要跟人家 ![]() 段誉向王语嫣瞧去,见她脸⾊似乎也要自己坐下,虽然不能十分确定,终究舍不得不跟她同席,于是又坐了下来,说道:“包三先生说我油头粉脸,靠不住得很。你们的慕容公子呢,相貌却跟包三先生差不多吗?” 包不同哈哈大笑,说道:“这句话问得好。我们公子爷比段兄可英俊得多了…”王语嫣听了这话,登时容光焕发,似乎要打从心底里笑出来,只听包不同续道:“…我们公子爷的相貌英气 ![]() ![]() ![]() ![]() 包不同喝了一杯酒,说道:“公子派我去福建路办一件事,那是暗中给少林派帮一个忙,至于办什么事,要等这位段兄走了之后才可以说。我们既要跟少林派 ![]() ![]() 段誉点头道:“包兄此言倒也有理。” 包不同头摇道:“非也,非也!”段誉一怔,心想:“我说你的话有理,怎地你反说不对?”只听包不同道:“并不是我的话说得有理,而是实情如此。段兄只说我的话有理,倒似实情未必如此,只不过我能言善道,说得有理而已。你这话可就大大不对了。”段誉微笑不语,心想也不必跟他多辩。 包不同道:“我昨天回到苏州,遇到了风四弟,哥儿俩一琢磨,定是有什么八王羔子跟‘姑苏慕容’过不去,暗中伤人,让人家把这些帐都写在‘姑苏慕容’的帐上。本来那也是一件大大的美事,有架可打,何乐而不为?”阿朱笑道:“四哥一定开心得不得了,那正是求之不得。”包不同头摇道:“非也,非也!四弟要打架,如何会求之不得?他是无求而不得,走遍天下,总是会有架打的。” 段誉见他对阿朱的话也要驳斥,才相信阿碧先前的话不错,此人果然以 ![]() 王语嫣道:“你跟风四哥琢磨出来什么没有?是谁暗中在跟咱们过不去?”包不同道:“第一,不会是少林派,第二,不会是丐帮,因为他们的副帮主马大元给人用‘锁喉功’杀了。‘锁喉功’是马大元的成名绝技。杀马大凶没什么大不了,用‘锁喉功’杀马大元,当然是要嫁祸于‘姑苏慕容’。”段誉点了点头。包不同道:“段兄,你连连点头,心中定是说,我这几句话倒也有理。” 段誉道:“非也,非也!第一,我只不这点了一点头,而非连连点头。第二,那是实情如此,而非单只包兄说得有理。” 包不同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之法,你想投⼊‘姑苏慕容’麾下吗?用意何在?是看中了我的阿碧小妹子吗?” 阿碧登时満脸通红,嗔道:“三哥,你又来瞎三话四了,我可呒没得罪你啊。”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人家看中你,那是因为你温柔可爱。我这样说,为了你没得罪我。要是你得罪我,我就说你看中人家小⽩脸,人家小⽩脸却看不中你。”阿碧更加窘了。阿朱道:“三哥,你别欺侮我阿碧妹子。你现欺侮她,下次我去欺侮你的靓靓。” 包不同哈哈大笑,说道:“我女儿闺名包不靓,你叫她靓靓,那是捧她的场,不是欺侮她。阿碧妹子,我不敢欺你了。”似乎人家威胁要欺侮他女儿,他倒真有点忌惮。 他转头向王语嫣道:“到底哪个八王蛋在跟咱们这不去,迟早会打听出来的。风四弟也是刚从江西回来,详情不大清楚。我们哥儿俩便上青云庄去。邓大嫂说得到讯息,丐帮大批好手来到江南,多半是要跟咱们过不去。四弟立时便要去打架,好容易给大嫂劝住了。”阿朱微笑道:“毕竟大嫂有本事,居然劝得住四哥,叫他别去打架。”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不是大嫂有本事,而是她言语有理。大嫂说道:‘公子爷的大事为重,不可多树強敌。’” 他说了这句话,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对望了一眼,脸⾊都很郑重。 段誉假装没注意,挟起一筷荠菜炒 ![]() 刚说了这句话,忽然间空中传来叮铃、叮铃两响清脆的银铃之声。 包不同和阿朱、阿碧齐道:“二哥有讯息捎来。”三人离席走到檐前,抬起头来,只见一头⽩鸽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子,扑将下来,停在阿朱手中。阿碧伸过手去,解下缚在鸽子腿上的一个小竹筒,倒出一张纸笺来。包不同夹手抢过,看了几眼,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快去!”向王语嫣道:“喂,你去不去?” 王语嫣问道:“去哪里?有什么事?” 包不同一扬手中的纸笺道:“二哥有信来,说西夏国‘一品堂’有大批好手突然来到江同,不知是何用意,要我带同阿朱、阿碧两位妹子去查查。” 王语嫣道:“我自然跟你们一起去。西夏‘一品堂’的人,也要跟咱们为难吗?对头可越来越多了。”说着微微皱眉。 包不同道:“也未必是对头,不过他们来到江南,总不会是为了游山玩⽔,烧香拜佛。好久没遇上⾼手了,又是丐帮,又是西夏‘一品堂’,嘿嘿,这一次可热闹了。”说着眉飞⾊舞,显然颇以得能参与大战为喜。 王语嫣走近⾝去,要瞧瞧信上还写些什么。包不同将信递了给她。王语嫣见信上写了七八行字,字迹清雅,颇有劲力,虽然每一个字都识得,但全然不成文理。她读这的书着实不少,这般文字却是第一次见到,皱眉道:“那是什么?” 阿朱微笑道:“这是公冶二哥想出来的古怪玩意,是从诗韵和切音中变化出来的,平声字读作⼊声,⼊声字读作上声,一东的当作三江,如此掉来掉去。我们瞧惯了,便知信中之意,在外人看来,那是全然的不知所云。” 阿碧见王语嫣听到“外人”两字,脸上微有不豫之⾊,忙道:“王姑娘又勿是外人。王姑娘,你如要知道,待会我跟你说便是了。”王语嫣登时现出喜⾊。 包不同道:“早就听说,西夏‘一品堂’搜罗的好手着实不少,中原西域什么门派的人都有,有王姑娘同去,只消看得几眼,就清楚了他们的底细。这件事了结之后,咱们便去河南,跟齐公子爷取齐。” 王语嫣大喜,拍手叫道:“好极,好极,我也去。” 阿碧道:“咱们尽快办好这里的事,赶去河南,不要公子爷却又回来,路上错过了。还有那个吐蕃和尚,不知在我那边掏 ![]() 包不同道:“就只怕王姑娘跟着咱们,王夫人下次见到我,非狠狠骂我一顿不可…”突然转过头来,向段誉道:“你老是在旁听着,我说话可有多不痛快!姓段的,你这就请便吧。我们谈论自己的事,似乎不必要你来加上一双耳朵,一张嘴巴。我们去和人家比武,也不必要你观战喝采。” 段誉明知在这里旁听,不免惹人之厌,这时包不同更公然逐客,而且言语十分无礼,虽对王语嫣恋恋不舍,总不能老着脸⽪硬留下来,当下一狠心,站起⾝来,说道:“王姑娘,阿朱、阿碧两位姑娘,在下这便告辞,后会有期。” 王语嫣道:“半夜三更的,你到哪里去?太湖中的⽔道你又不 ![]() 段誉听她言语中虽是留客,伸神思不属,显然一颗心早已飞到慕容公子⾝畔,不由得又是恼怒,又是没趣。他是皇室世子,自幼任 ![]() 阿朱道:“既是如此,我派人送你出湖便是。” 段誉见阿朱也不坚留,更是不快,寻思:“那慕容公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人人都当他是天上凤凰一般。什么少林派、丐帮、西夏‘一品堂’,他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只盼望尽快去和慕容公子相会。”便道:“也不用了,你只须借我一船一桨,我自己会划出去的。” 阿碧沉昑道:“你不认得湖中⽔道,恐怕不大好吧。小心别又撞上那个和尚。” 段誉气愤愤的道:“你们还是赶紧去和慕容公子相会为是。我再撞上和尚,最多也不过给他烧了。我又不是你们的表兄表弟,公子少爷,何劳关怀?”说着大踏步便走出厅门。只听包不同道:“那吐蕃和尚不知是什么来历,也得查个明⽩。”王语嫣道:“表哥多半知道的,只要见到了他…” 阿朱和阿碧送段誉出去。阿碧道:“段公子,将来你和我们公子爷见了面,说不定能结成好朋友呢。我们公子爷是 ![]() ![]() 段誉还了一揖,扬长便走,快步走到⽔边,踏⼊一艘小船,扳桨将船 ![]() ![]() ![]() ![]() |
上一章 天龙八部 下一章 ( → ) |
《天龙八部》是一本全文字小说,作者金庸为书友提供天龙八部最新章节在线全文字阅读,如果大家都喜欢天龙八部全文字阅读,内容,勿必支持,幽默小说网是众多全文字小说阅读者喜欢的小说阅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