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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飞狐外传 作者:金庸 | 书号:5268 时间:2014/8/6 字数:229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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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豪听了,均是一愕。福康安府中上下人等却都是司空见惯,知道皇上心⾎来嘲,便是半夜三更也有圣旨,因此不以为奇,当即摆下香案。福康安站起⾝来,跪在滴⽔檐前接旨。自安提督以下,人人一齐跪倒。胡斐当此情景,只得跟着跪下,心中暗暗咒骂。 只听得靴声橐橐,院子中走进五个人来,当先一人是个老太监。福康安识得他是乾清宮的太监刘之余,⾝后跟着四名內班宿卫。那刘之余走到厅门口,却不进厅,便在门前站定,展开圣旨,宣读道:“兵部尚书福康安听旨:适才擒到男女贼人各一,着即带来宮中,钦此!” 福康安登时呆了,心想:“皇上的信息竟如此之快。他要带两名贼人去⼲什么?”一抬头,只见刘之余挤眉弄眼,神气很是古怪,又想平素太监传旨,定是往大厅正中向外一站,朝南宣读,这一次却是朝里宣旨。这刘之余是宮中老年太监,决不能错了规矩,其中必有缘故,于是站起⾝来,说道:“刘公公,请坐下喝茶,瞧一瞧这里英雄好汉们献演⾝手。”刘之余欣然道:“好极,好极!”突然间眉头一皱,道:“多谢福大帅啦,茶是不喝了,皇上等着回复。” 福康安一瞧这情景,恍然而悟,知他受了⾝后那几名卫士的挟制,假传圣旨,这四名卫士不是反叛,便是旁人假扮的,当下不动声⾊,笑道:“陪着你的几位大哥是谁啊?怎地面生得紧。”刘之余苦笑道:“这个…那个…嘿嘿,他们是外省新来的。” 福康安更是心中雪亮,须知內班宿卫⽇夜在皇帝之侧,若非亲贵,便是有功勋的世臣弟子,外省来的武人那里能当?心想:“只有调开这四人,刘太监方不受他们挟持。”说道:“既是如此,四位侍卫大哥便把贼人带走吧!”说着向绑在一旁的少年书生和桑飞虹一指。 四名侍卫中便有一人走上前来,去牵那书生。福康安道:“且慢!这位侍卫大哥贵姓?”按照常情,福康安对宮中侍卫客气,称一声“侍卫大哥”但当侍卫的官阶比他低得多,必定上前请安。这侍卫却大剌剌的不理,只说:“俺姓张!”福康安道:“张大哥到宮中几时了?怎地没会过?” 那侍卫尚未回答,刘之余⾝后一个⾝材肥胖的侍卫突然右手一扬,银光闪闪,一件梭子般的暗器 ![]() ![]() ![]() ![]() 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众卫士的暗器一齐碰落。那银梭飞到茶几,钩住了一只⽟龙杯。说也奇怪,这梭子在半空中竟会自行转弯,钩住⽟龙杯后斜斜飞回,又回到那侍卫手中。 众人眼见这般怪异情景,无不愕然。胡斐见了那胖侍卫这等发 ![]() 原来那胖侍卫正是千臂如来赵半山所乔装改扮。那个去救书生的侍卫,却是红花会中的鬼见愁石双英。这一⼲人早便在福康安府外接应,见那少年书生失手被擒,正好太监刘之余在府门外经过,便擒了来假传圣旨。但这些江湖上的豪杰之士终究不懂宮廷和官场规矩,一进福康安府便露出马脚。 赵半山见福康安神⾊和言语间已然起疑,不待他下令拿人,先下手为強,当即发出一枚飞燕银梭,抢了一只⽟杯。这飞燕银梭是他别出心裁的一种暗器,梭作弧形,掷出后能飞回手来。 他一抢到⽟杯,猛听得有人叫了声:“赵三哥!”这叫声中真情流露,似乎乍逢亲人一般,举目向叫声来处瞧去,却不见有 ![]() 处⾝在这龙潭虎⽳之中,一瞥间没瞧见 ![]() 赵半山叫道:“走吧,不可恋战!”他知⾝处险地,大厅之上⾼手如云,一击不中便当飘然远引,救人之事,只得徐图后计,眼下借着黑暗中一片混 ![]() 胡斐当那少年书生为汤沛擒获之时,即拟出手相救,只是厅上強敌环伺,单是正中太师椅上所坐的那四大掌门,自己对每一个都无制胜把握,突见赵半山打灭満厅灯火,当下更不犹豫,立即纵⾝抢到那少年书生⾝旁。汤沛出手点⽳,胡斐看得分明,所点的是“云门”、“曲池”、“合⾕”三⽳,这时一俯⾝间,便往那书生肩后“天宗⽳”上一拍,登时解了他的“云门⽳”待要再去推拿他“天池⽳”时,头顶突然袭来一阵轻微掌风。 胡斐左手一翻, ![]() ![]() 他这一跃起,胡斐立时醒悟:“我只解了他的云门⽳,他的曲池、合⾕两⽳,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那么此人是友非敌。”他一想到此节,对方也同时想到:“我只解了他曲池、合⾕两⽳,尚有云门⽳未解,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 那么此人是友非敌。”两人心念相同,当即各撤掌力。 那少年书生抓起躺在⾝旁的桑飞虹,急步奔出,叫道:“福康安已被我宰了!少林派众位好汉攻东边,武当派众位好汉攻西边!大伙儿杀啊!杀啊!”黑暗中但听得兵刃 ![]() ![]() ![]() 众卫士听到福大帅被害,无不吓出一⾝冷汗,又听得“少林派众位好汉攻东边,武当派众位好汉攻西边”的喊声,这两大门派门人众多,难道当真反叛了? 忽听得周铁鹪的声音叫道:“福大帅平安无恙,别上了贼子的当。”待得众卫士点亮灯烛,赵半山、石双英,以及少年书生和桑飞虹都已不知去向。 只见福康安端坐椅中,汤沛和海兰弼挡在⾝前,前后左右,六十多名卫士如⾁屏风般团团保护。在这等严密防守之下,便是有千百名⾼手同时攻到,一时三刻之间也伤他不到半 ![]() 众人见福康安脸带微笑,神⾊镇定,大厅上登时静了下来;又见少林派掌门人大智禅师和武当派掌门人无青子安坐椅中,都知那书生这一番喊叫,只不过是扰 ![]() 福康安笑道:“贼子胡言 ![]() 他心中甚是満意,觉得众卫士人人尽责,以他为重,竭力保护,又道:“几个小⽑贼来捣 ![]() 群豪大声 ![]() 福康安向安提督道:“让他们接下去比试吧!”安提督躬⾝道:“是!”转过⾝来,朗声说道:“福大帅有令,请天下英雄继续比试武艺,且瞧余下的三只御赐⽟杯,归属谁手。”他虽是说“福大帅有令”但还是用了一个“请”字,那是对群豪甚表尊重,以客礼相待之意。 福康安吩咐道:“搬开一张椅子!”便有一名卫士上前,将空着的太师椅搬开了一张,厅心留下三张空椅。众人这时方始发觉“昆仑刀”掌门人西灵道人已不知何时离椅,想是他眼见各家各派武功⾼出自己之人甚多,与其被人赶下座位,还不如自行退位,免得出丑露乖。 这时胡斐思嘲起伏,心中存着许多疑团:“福康安的一对双生儿子如何又被他夺回?我冒充华拳门掌门人,是不是已被发觉?对方迟迟不予揭破,是不是暗中已布置下极厉害的陷阱?我适才替那少年书生解⽳,黑暗中与人对掌,此人內力浑厚,非同小可,他也出手助那书生,自是大厅上群豪之一,却不知是谁?” 他明知在此处多耽得一刻,便多增一分凶险,但一来心中存着这许多疑团未解;二来眼见凤天南便在⾝旁,好容易知道了他的下落,岂肯又让他走了?三来也要瞧一瞧余下的三只⽟龙杯由那派的掌门人所得。 其实,这些都只是他脑子里所想到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却是在心中隐隐约约觉得的:袁紫⾐一定会来。既知她要来,他就决计不走。便有天大的危险,也吓他不走。 这时厅上又有两对人在比拚武功。四个人都使兵刃。胡斐一看,见四人的武功比之以前出手的都⾼。不久一个使三节 ![]() ![]() ⾼手比武,若非比拚內力,往往几个照面便分胜败,而动到兵刃,生死决于俄顷,比之较量拳脚更是凶险得多。双方比试者并无深仇大怨,大都是闻名不相识,功夫上一分⾼低,稍逊一筹者便即知难而退,谁都不愿⼲冒 ![]() ![]() ![]() ![]() 饶是出赛者个个小心翼翼,但一⼊场子,总是力求取胜,兵刃无眼,还是有三个掌门人毙于当场,七个人⾝受重伤。总算福康安威势慑人,死伤者门下的弟子即时不敢发作,但武林中冤冤相报的无数腥风⾎雨,都已在这一⽇中伏下了因子。 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三朝,武林中反清义举此起彼伏,百余年来始终不能平服,但自乾隆中叶以后,武林人士自相残杀之风大盛,顾不到再来反清,使清廷去了一大隐忧。虽然原因多般,但这次天下掌门人大会实是一大主因。后来武林中有识之士出力调解弥 ![]() ![]() 流星赶月童怀道以一对流星双锤,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內连败五派掌门⾼手,其余的掌门人惮于他双锤此来彼往、迅捷循环的攻势,一时无人再上前挑战。 便在此时,厅外匆匆走进一名武官,到福康安面前低声禀告了几句。福康安点了点头,那武官走到厅口,大声道:“福大帅有请天龙门北宗掌门人田老师进见。”厅外又有武官传呼出去:“福大帅有请天龙门北宗掌门人田老师进见。” 胡斐和程灵素对望一眼,心头都是微微一震:“他也来了!” 过不多时,只见田归农⾝穿长袍马褂,微笑着缓步进来,⾝后跟随着⾼⾼矮矮的八人。他走到福康安⾝前,躬⾝请安。 福康安欠了欠⾝,拱手还礼,微笑着道:“田老师好,请坐吧!” 群豪一见,都想:“天龙门武功名震天下,已历百年,自明末以来,胡苗范田四家齐名,代代均有好手。这姓田的气派不凡,福大帅对他也是优礼有加,与对别派的掌门人不同。 却不知他是否真有惊人艺业?”每一派与会的均限四人,他却带了八名随从,何况这般大模大样的迟迟而至,群豪虽然震于他的威名,心中却均有不平之意。 田归农和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点头为礼,看来相互间均不 ![]() ![]() 田归农笑道:“兄弟如何敢和大哥相比?我天龙门倘得福大帅恩典,蒙大哥照拂,能在天下英雄之前不太出丑丢脸,也已喜出望外了。”说着两人一齐大笑。他话是说得谦虚,但神⾊之间,显是将⽟龙杯看作了囊中之物。汤沛和人人都很亲热,但对待田归农的神情却又与众不同。听他二人称呼语气,似乎还是拜把子的兄弟。 胡斐心想:“这姓田的和我 ![]() ![]() 当田归农进来之时,大厅的比试稍停片刻,这时兵刃相击之声又作。田归农坐在椅中,手持酒杯观斗。神⾊极是闲雅,眼看有人胜,有人败,他只是脸带微笑,无动于衷,有时便跟汤沛说几句闲话。众人都已看出,他面子上似是装作⾼人一等,不屑和人争胜,实则是以逸待劳,要到最后的当口方才出手,在旁人精疲力竭之余,再行施展全力一击。 流星赶月童怀道坐在太师椅中,见良久无人上来挑战,突然一跃而起,走到田归农⾝前,说道:“田老师,姓童的领教你的⾼招。”众人都是一愣。自比试开始以来,总是得胜者坐在太师椅中,由人上前挑战,岂知童怀道却是走下座来,反去向田归农求斗。 田归农笑道:“不忙吧?”手中仍是持着酒杯。童怀道说道:“反正迟早都是一斗,乘着我这时还有力气,向田老师领教领教。也免得你养精蓄锐,到最后来捡现成便宜。”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了出口,再无顾忌。群豪中便有二十余人喝起彩来。这些人见着田归农这等大刺刺的模样,早感不忿。 田归农哈哈一笑,眼见无法推托,向汤沛笑道:“大哥,兄弟要献丑了。”汤沛道:“恭祝贤弟马到成功!” 童怀道转过头来,直瞪着汤沛,耝声道:“汤老师,福大帅算你是四大掌门之一,请你作公证来着,这一个‘公’字,未免有点儿不对头吧?”汤沛被他直言顶撞,不免有些尴尬,強笑道:“在下哪里不公了?请童老师指教。”童怀道说道:“我跟田老师还没比试,你就先偏了心啦,说什么‘恭祝贤弟马到成功。”天下英雄在此,这可是人人听见的。” 汤沛心中大怒,近二三十年来,人人见了他都是汤大侠前、汤大侠后,从无一人敢对他如此顶撞,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间这般的直斥其非,但他城府甚深,仍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恭祝童老师旗开得胜。” 童怀道一怔,心想两人比试,一个旗开得胜,一个马到成功,天下决无是理,但他既这般说,却也无从辩驳,便大声道:“汤老师,祝你也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群豪一听,一齐轰笑起来。 田归农向汤沛使个眼⾊,意思说:“大哥放心,这无礼莽撞之徒,兄弟一定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当下缓步走到厅心,道:“童老师请上吧!” 童怀道见他不卸长袍,手中又无兵刃,愈加愤怒,说道:“田老师要以空手接在下这对流星锤么?” 田归农极工心计,行事自便持重,自忖如能在三招两式之內将他打倒,在天下群雄之前大显威风,自是再妙不过,但看对方⾝躯雄伟,肌⾁似铁,实非易与之辈。笑道:“童老师名満晋陕,江湖上好汉那一个不知流星赶月的绝技,在下便使兵刃,也未必是童老师的对手。”右手一招,他大弟子曹云奇双手捧着一柄长剑,呈了上来。 田归农接过了剑,左手一摆,笑道:“请吧!”童怀道见他剑未出鞘,心想你已兵刃在手,你爱什么时候拔剑,那是你自己的事,当下手指搭住锤链中心向下一转,一对流星锤直竖上来,那锤链竟如是两 ![]() ![]() 喝彩声中,他左锤仍是竖在半空,右锤平 ![]() ![]() ![]() 田归农微微一惊,斜退一步,长剑指出,竟是连着剑鞘刺了过去。童怀道大怒,心道:“你不除剑鞘,分明是瞧我不起。”当下手上加劲,将一对铁锤舞成一团黑光。他这对双锤一快一慢,一虚一实,而快者未必真快,慢者也未必真慢,虚虚实实,变化多端。田归农长剑始终不出鞘,但一招一式,仍是依着“天龙剑”的剑法。 拆得三十余招,田归农已摸清楚对方锤法的路子,陡然间长剑一探,疾点童怀道左腿膝弯“曲泉⽳”这一招并非剑法,长剑连鞘,竟是变作判官笔用。童怀道吃了一惊,退后两步。田归农长剑横砸,击他腿大,这一下却是将剑鞘当铁锏使,这一招“柳林换锏”原是锏法。他在两招之间,自剑法变为笔法,又自笔法变为锏法。 童怀道心中一慌,左手流星锤倒卷上来,右手在锤链上一推,铁锤向田归农眉心直撞过去。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拚着腿大受剑鞘一砸,铁锤却也要击中了他。 田归农没料到对方竟不闪避攻着,剑鞘距他腿大不过数寸,却觉劲风扑面,铁锤已飞了过来,若是两下齐中,对方最多废了一条腿,自己却是脑浆迸裂之祸,百忙中倒转长剑,往他锤链中搭去。这一下转攻为守,登居劣势。童怀道流星锤一收,锤链已卷住长剑,往里一夺,跟着右锤横击过去。 眼见田归农兵刃被制,若要逃得 ![]() ![]() 童怀道全⾝酸⿇,两枚流星锤砸将下来,打得地下砖屑纷飞。田归农还剑⼊鞘,笑昑昑地道:“承让!承让!”坐⼊了童怀道先前坐过的太师椅中。 他虽得胜,但厅上群豪都觉这一仗赢得侥幸,颇有狡诈之意,并非以实真本领取胜,因此除了汤沛等人寥寥几下彩声,谁都没喝彩叫好。 童怀道⽳道被点后站着不动,摆着个挥锤击人的姿式,横眉怒目,模样极是可笑。田归农却不给他解⽳,坐在椅中自行跟汤沛说笑,任由童怀道出丑露乖,竟是视若无睹。厅上自有不少点⽳打⽳名家,心中均感不忿,但谁都知道,只要一出去给童怀道解了⽳,便是跟田归农和汤沛过不去。田归农还不怎样,那甘霖惠七省汤沛却是名头太大,那些点⽳打⽳名家十九是老成持重之辈,都不愿为这事而得罪汤沛。但眼见童怀道傻不楞登的站在那里,许多人都不噤为他难受。 西首席上一条大汉霍地站起,手中拖了一 ![]() ![]() ![]() 他这一下自报姓名,声如霹雳,震得众人耳中都是嗡嗡作响。群豪一听此人便是李廷豹,都是微感诧异。原来李廷豹是五台派的掌门大弟子,在陕西延安府开设镖局,以五郞 ![]() 田归农坐在椅中,并不抬⾝,五台派李廷豹的名字,他自是听见过的,但他假作讶⾊,头摇道:“没听见过。阁下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啊?”李廷豹大怒,喝道:“五台派你听见过没有?”田归农仍是头摇,脸上却显得又是抱歉,又是惶恐,说道:“是五台?不是七台、八台么?”他将“八台”两字,故意念得跟“八王蛋”的“八蛋”相似,厅上一些年轻人忍不住便笑将起来。 好在李廷豹倒没觉察,说道:“是五台派!大家是武林一脉,你快解童老师的⽳道。”田归农道:“你跟童老师是好朋友么?”李廷豹道:“不是!我跟他素不相识。但你这般作弄人,太不成话。我瞧不过眼。”田归农皱眉道:“我只会点⽳,当年师⽗没教我解⽳。”李廷豹道:“我不信!” 福康安、安提督等一⼲人听着他二人对答,很觉有趣,均知田归农是在作弄这个浑人。这些亲贵大官看着众武师比武,原是当作一桩赏心乐事,便如看戏听曲、瞧变戏法一般,一连串不停手的 ![]() 田归农一眼瞥见福康安笑嘻嘻的神气,更 ![]() 李廷豹提起右⾜,在童怀道膝弯里一踢。他这一脚力道用得不大,但童怀道还是应脚而倒,滚在地下,翻了几个转⾝,手⾜姿式丝毫不变,只是以直立变为横躺。原来李廷豹是上了当,要救人反而将人踢倒。 福康安哈哈大笑,众贵官跟着笑了起来。群豪本来有人想斥责田归农的,但见福康安一笑,都不敢出声了。 笑声未绝,忽听得呼呼呼三响,三只酒杯飞到半空,众人一齐抬头瞧去,只见三杯互相碰撞,乒乓两声,撞得粉碎。 众人目光顺着酒杯的碎片望下地来,只见童怀道已然站起,手中握着一只酒杯,说道:“哪一位英雄暗中相助,童怀道终⾝不忘大德。”说着将酒杯揣在怀中,狠狠瞧了田归农一眼,急奔出厅。 原来有人掷杯飞空互撞,乃是要引开各人的目光,当众人一齐瞧着空中的三只酒杯之时,他却又以一只酒杯掷去,打在童怀道背心的“筋缩⽳”上,开解了他被点的⽳道。 这一下厅上许多⾼手都被瞒过,大家均知这一下功夫甚是⾼明,却谁也不知是何人出手。 汤沛拿过两只酒杯,斟満了酒,走到胡斐席前,说道:“这位兄台面生得很哪!请教尊姓大名,阁下飞杯解⽳的功夫,在下钦佩得紧。” 胡斐适才念着童怀道是锺氏三雄的朋友,又见田归农辱人太甚,动了侠义心肠,虽知⾝在险地,却忍不住出手替他开解⽳道,那知汤沛目光锐利,竟然瞧破。胡斐说道:“在下是华拳门的,敝姓程,草字灵胡。汤大侠说什么飞杯解⽳,在下可不懂了。”汤沛呵呵笑道:“阁下何必隐瞒?这一席上不是少了四只酒杯么?”胡斐心想:“看来他也不是瞧见我飞掷酒杯,只不过查到我席上少了四只酒杯而已。”于是转头向郭⽟堂道:“郭老师,原来你⾝怀绝技,飞掷酒杯,解了那姓童的⽳道。佩服佩服!” 郭⽟堂最是胆小怕事,唯恐惹祸,忙道:“我没掷杯,我没掷杯。” 汤沛识得他已久,知他没这个能耐,一看他同席诸人,只华拳门的蔡威成名已久,但素知他暗器功夫甚是平常,于是将右手的一杯酒递给胡斐,笑道:“程兄,今⽇幸会!兄弟敬你一杯。”说着举杯和他的酒杯轻轻一碰。 只听得乒的一响,胡斐手中的酒杯忽地碎裂,热酒和瓷片齐飞,都打在胡斐 ![]() 只见田归农和李廷豹已在厅心 ![]() ![]() ![]() ![]() ![]() 酣斗之中,田归农忽地⾐襟一翻,呛啷一声,从长⾐下子套一柄短刀。烛火之下,这刀光芒闪烁不定,远远瞧去,如宝石,如琉璃,如清⽔,如寒冰。 只见李廷豹使一招“倒反乾坤”反 ![]() ![]() ![]() ![]() ![]() ![]() 李廷豹大叫一声,抛下铁 ![]() ![]() ![]() ![]() ![]() ![]() 大厅上众人齐声惊呼,站立起来,大家见他提起半截铁 ![]() 李廷豹如是在 ![]() ![]() 西南角上一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田老师,你用宝刀削断铁 ![]() ![]() 那人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学艺很精的了?”田归农道:“不敢!老兄如是不服,尽可下场指教。”那人道:“很好!” 这人使的也是长剑,下场后竟是不通姓名,刷刷两剑,向田归农当 ![]() ![]() 群豪见他出手狠辣,接二连三的有人上来挑战,这些人大半不是为了争夺⽟龙杯,只觉李廷豹死得甚惨,要挫折一下田归农的威风。可是他左手宝刀实在太过厉害,不论什么兵刃,碰上了便即断折,到后来连五行轮、独胡铜人这些怪异兵刃也都出场,但无一能当他宝刀的锋锐。 有人出言相 ![]() 他出手之际,也真是不留情面,宝刀一断人兵刃,右手长剑便毁人手⾜,连败十余人后,旁人见上去不是断手,便是折⾜,无不⾝受重伤,虽有自恃武功能胜于他的,但想不出抵挡他宝刀的法门,个个畏惧束手。 汤沛见无人再上来挑战,呵呵笑道:“贤弟,今⽇一战,你天龙门威震天下,我做哥哥的脸上也有光彩。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庆功酒!” 胡斐向程灵素瞧了一眼,程灵素缓缓头摇。胡斐自也十分恼恨田归农的強横,但一来不敢怈露⾝分,适才飞杯掷解童怀道的⽳道,几乎已被汤沛看破;二来这柄宝刀如此厉害,实是生平从所未见的利器,若是上去相斗,先已输了七成。又想:“当⽇他率众去苗人凤家中之时,何以不携这柄宝刀?那时如果他宝刀在手,说不定我已活不到今⽇了。”他不知天龙门这把宝刀由南北二宗轮值执掌,当时却尚在南宗的掌门人手中。 只见田归农得意扬扬的举起酒杯,正要凑到 ![]() 田归农视若不见,仍是举杯喝酒。曹雪奇叫道:“师⽗,小心!”田归农待那铁菩提飞到⾝前,伸出手指,嗒的一声轻响,将铁菩提弹出厅门。众人见他露了这手,虽然不直他的为人,却也有人噤不住叫了声:“好!” 那粒铁菩提疾飞而出,厅门中正好走进一个人来。那人见暗器飞向自己 ![]() ![]() 田归农一惊之下,不敢伸手去接,⾝子向右一闪。他⾝后站着一名福康安的卫士,听得风声,铁菩提已到⾝前,不及闪让,忙伸手抄住,但听喀的一响,中指骨已然折断,疼得“啊”的一声大叫。 众人见小小一枚铁菩提,竟能在一弹之下将人指骨折断,此人指力的凌厉,实是罕见罕闻,一齐注目向他瞧去。 只见此人极瘦极⾼,左手拿着只虎撑,肩头斜挂药囊,一件青布长袍洗得褪尽了颜⾊,拖着双破烂泥泞的布鞋,装束打扮,便是乡镇间常见的走方郞中,只是目光炯炯,顾盼似电,五官奇大,耝眉、大眼、大鼻、大口、双耳招风,颧骨⾼耸,这副相貌任谁一见之后都永远不会忘记,头发已然花⽩,至少已有五十来岁,脸上生満了黑斑。他⾝后跟着二人,似是他弟子或是厮仆,神态极是恭谨。 胡斐和程灵素见了当先那人还不怎样,一看到他⾝后二人,却是吃了一惊,原来一个老书生,正是程灵素的大师兄慕容景岳;另一个驼背跛⾜的女子,却是她三师姊薛鹊。胡斐和程灵素对瞧一眼,都是大奇:“怎么他两个死对头走到了一起?薛鹊的丈夫姜铁山却又不在?”程灵素见胡斐眼光中露出疑问之⾊,知他是问那个走方郞中是谁,便缓缓的摇了头摇,她可也不认识。 忽听得“啊哟”一声惨叫,那指头折断的卫士跌倒在地,不住打滚,将一只手掌⾼⾼举起。众人初时均感奇怪:“既然⾝为福大帅的卫士,自有相当武功,怎地断了一 ![]() 这次天下各家各派掌门人大聚会,福府众卫士雄心 ![]() ![]() 只见人丛中站起一个満脸⿇子的大汉,说道:“周老爷你可别⾎口噴人。这枚铁菩提是我所发,那是不错,我只是瞧不过人家狂妄自大,要打碎人家手中酒杯。我柯家暗器上决计不许喂毒,世代相传,向为噤例,柯子容再不肖,也不敢坏了祖宗的家规。”周铁鹪见闻广博,也知柯家擅使七般暗器,但向来严噤喂毒,当下沉昑不语,只道:“这可奇了!” 柯子容道:“让我瞧瞧!”走过来拿起那枚铁菩提一看,道:“这是我的铁菩提啊,这上面怎会有毒…啊哟!”突然间大叫一声,将铁菩提投在地下,右手连挥,似乎受到烈火烧炙一般。只见他脸⾊惨⽩,要将受伤的手指送到口中 ![]() ![]() 那走方郞中向着慕容景岳道:“给这两人治一治。”慕容景岳道:“是!”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膏,在柯子容和那卫士手上涂了一些。柯子容颤抖渐止,那卫士也醒了转来。 群豪这才醒悟,柯子容发铁菩提打田归农的酒杯,田归农随手弹出,又给那走方郞中弹回。但走方郞中就这么一弹,已在铁菩提上喂了极厉害的毒药。这等下毒的本领,江湖上恐怕只有一人。厅上不少人已在窃窃私语:“毒手药王,毒手药王!莫非是毒手药王?” 周铁鹪走近前去,向那走方郞中一抱拳,说道:“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慕容景岳道:“在下慕容景岳,这是拙荆薛鹊。”他顿了一顿,才道:“这位是咱夫妇的师⽗,石先生,江湖上送他老人家一个外号,叫作‘毒手药王’!” 这“毒手药王”四字一出口,旁人还都罢了,要知与会的不是一派掌门,多半便是各派的耆宿长老,大都知道“毒手药王”乃是当世使毒的第一⾼手,慕容景岳就算不说,也早猜想是他。但这四个字听在程灵素和胡斐耳中,实是诧异无比。程灵素更为气恼,心想这人不但假冒先师名头,而这句话出诸大师兄之口,尤其令她悲愤难平。另一件事也使她甚是奇怪:三师姊薛鹊原是二师兄姜铁山之 ![]() 她料知这中间必已发生极重大的变故,眼下难以查究,唯有静观其变。 周铁鹪虽然勇悍,但听到“毒手药王”的名头,还是不噤变⾊,抱拳说了句:“久仰!久仰!”石先生伸出手去,笑道:“阁下尊姓大名,咱俩亲近亲近。”周铁鹪霍地退开一步,抱拳道:“在下周铁鹪,石前辈好!”他胆子再大,也决不敢去和毒手药王拉手。 石先生呵呵大笑,走到福康安面前,躬⾝一揖,说道:“山野闲人,参见大帅!”这时福康安⾝旁的卫士已将毒手药王的来历禀告了他,福康安眼见他只是手指轻弹铁菩提,便即伤了两人,知道此人极是了得,当下微微欠⾝,说道:“先生请坐!” 石先生带同慕容景岳、薛鹊夫妇在一旁坐了。附近群豪纷纷避让,谁也不敢跟他三人挨近,霎时之间,他师徒三人⾝旁空 ![]() ![]() 一名武官走了过去,离石先生五尺便即站定,将争夺御杯以定门派⾼下的规矩说了,话一说完,立即退开,唯恐沾染到他⾝上的一丝毒气。 石先生微笑道:“尊驾贵姓?”那武官道:“敝姓巴。”石先生道:“巴老爷,你何必见我等害怕?老夫的外号叫作‘毒手药王’,虽会下毒,也会用药治病啊。巴老爷脸上隐布青气,腹中似有蜈蚣蛰伏,若不速治,十天后只怕 ![]() 京北城里做武官的,和人争吵乃是家常便饭,那自然是有的,那姓巴的武官惊道:“有啊!难道…难道那狗贼向我下了毒手?”石先生从药囊中取出两粒青⾊药丸,说道:“巴老爷若是信得过,不妨用酒呑服了这两粒药。” 那武官给他说得心中发⽑,隐隐便觉肚中似有蜈蚣爬动,当下更不多想,接过药丸丢在嘴里,拿起一碗酒,骨嘟嘟的喝下去。过不多时,便觉肚痛, ![]() ![]() 石先生抢上三步,伸手在他 ![]() 别留下了毒物!”那武官拚命呕吐,一低头,只见呕出来的秽物之中有三条两寸长的虫子 ![]() ![]() 那武官大叫:“三条…三条蜈蚣!”一惊之下,险些晕去,忙向石先生拜倒,谢他救命之恩。廊下仆役上来清扫秽物。群豪无不叹服。 胡斐不信人腹中会有蜈蚣,但亲眼目睹,却又不由得不信。程灵素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三条小蜈蚣,我叫你肚里呕出三条青蛇出来也成。”胡斐道:“怎么?”程灵素道:“给你服两粒呕吐药丸,我袖中早就暗蔵毒虫。”胡斐低声道:“是了,乘我呕吐大作、肚痛难当之际,将毒虫丢在秽物之中,有谁知道?”程灵素微微一笑,道:“他抢过去给那武官摩按 ![]() 你千万得小心在意。”胡斐自跟她相识以来,见她事事 ![]() 只听得石先生笑道:“我虽收了几个弟子,可是向来不立什么门派。今⽇就跟各位前辈学学,也来开宗立派,侥幸捧得一只银鲤杯回家,也好让弟子们风光风光。”缓步走将过去,大模大样的在田归农⾝旁太师椅中一坐,却哪里是得一只银鲤杯为已⾜,显是要在八大门派中占一席地。 他这么一坐,凭了“毒手药王”数十年来的名声,手弹铁菩提的功力,伤人于指顾间的下毒手法,这一只⽟龙杯就算是拿定了,谁也不会动念去跟他挑战,可也没谁动念去跟他说话。 一时之间,大厅静了一片。少林派的掌门方丈大智禅师忽道:“石先生,无嗔和尚跟你怎么称呼?”石先生道:“无嗔? 不知道,我不认得。”脸上丝毫不动声⾊。大智禅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石先生道:“怎么?”大智禅师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石先生便不再问。 自他师徒三人进了大厅,程灵素的目光从没离开过他三人,只见石先生慢慢转过头去,和田归农对望了一眼。两人神⾊木然,目光中全无示意,但程灵素心念一动,已然明⽩: “他两人早已相识。田归农知道我师⽗的名字,知道‘无嗔大师’才是真正的‘毒手药王’。这位少林⾼僧却也知道。”忽又想到:“田归农用来毒瞎苗人凤的断肠草,原来就是这人给的。” 田归农宝刀锋利,石先生毒药厉害,坐稳了两张太师椅,八只⽟龙杯之中,只有一只还没主人。群豪均想:“是否能列⼊八大门派,全瞧这最后一只⽟龙杯由谁抢得。”真所谓人同此心,顷刻之间,人丛中跃出七八人来,一齐想去坐那张空椅,三言两语,便分成四对斗了起来。顷败者退下,胜者或接续互斗,或和新来者应战,此来彼往的 ![]() 这两人此时均以浑厚掌力比拚內力,久久相持不决,比的是⾼深武功,外形看来却是平淡无奇。福康安很不耐烦,接连打了几个呵欠,说道:“瞧得闷死人了!”这句话声音甚轻,但正在比拚內功的两人却都清清楚楚的听⼊耳中。两人脸⾊齐变,各自撤掌,退后三步。一个道:“咱们又不是耍猴儿戏的,到这里卖弄花拳绣腿,叫官老爷们喝彩!”另一个道:“不错!回家抱娃娃去吧!”两人说着呵呵而笑,携手出了大厅。 胡斐暗暗点头:“这二人武功甚⾼,识见果然也⾼人一等。 只可惜 ![]() 郭⽟堂说道:“他们上来之时,安提督问他们姓名门派,两人都是笑了笑没说。”胡斐心想:“这两位⾼手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姓名也没留下。” 他正低了头和郭⽟堂悄声说话,程灵素忽然轻轻碰了碰他手肘,胡斐抬起头来,只听得一名武官唱名道:“这位是五虎门掌门人凤天南凤老爷!”但见凤天南手持 ![]() ![]() 只见凤天南接连打败了两人,正自得意洋洋,一个手持单刀的人上去挑战。这个人的武艺可就⾼了,只三招一过,胡斐心道:“这恶贼决不是对手!” 果然凤天南吼叫连连,迭遇险招。那使单刀的似乎不为已甚,只盼他知难而退,并不施展杀手,因此虽有几次可乘之机,却都使了缓招。但凤天南只是不住倒退,并不认输,突然间横扫一 ![]() ![]() ![]() “你使暗器,不要脸!” 凤天南拄 ![]() 上得场来,兵刃拳脚,毒药暗器,悉听尊便。” 那使单刀的卷起 ![]() ![]() 群豪都是好生奇怪,眼见适才两人斗得甚紧,凤天南绝无余暇发 ![]() 那使单刀的拔下银针,恨恨退下。又有一个使鞭的上来,这人的铁鞭使得犹如暴风骤雨一般,二十余招之內,一招紧似一招,竟不让凤天南有丝毫 ![]() ![]() ![]() ![]() ![]() 厅上群豪无不惊诧,似凤天南这等发 ![]() 偏有几个不服气的,接连上去跟他相斗。一人全神贯注的防备银针,不提防给他铜 ![]() 胡斐和程灵素眼见凤天南接二连三以无影银针伤人,凝神观看,竟是瞧不出丝毫破绽。胡斐本想当凤天南兴⾼采烈之时,突然上前将他杀死,一来为佛山镇上锺阿四全家报仇,二来好显扬华拳门的名头,但瞧不透这银针暗器的来路,只有暂且袖手,若是贸然上前争锋,只要一个措手不及,非但自取其辱,抑且有 ![]() 程灵素猜到他的心意,缓缓摇了头摇,说道:“这只⽟龙杯,咱们不要了吧?”胡斐向蔡威和姬晓峰道:“这位凤老师的武功,还不怎样,只是…”姬晓峰点头道:“是啊,他放 ![]() 蔡威这句话不过是讲笑,那知厅上众武官之中,当真有人心怀不服,命人去取了上阵用的铁甲,全⾝披挂,手执开山大斧,上前挑战。 这名武官名叫木文察,当年随福康安远征青海,寒旗斩将,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乃是清军中的一员出名的満洲猛将,这时手执大斧走到厅中,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同僚袍泽齐声喝彩。福康安也赐酒一杯,先行慰劳。 两人一接上手, ![]() ![]() ![]() 周铁鹪、曾铁鸥和王剑英、王剑杰四人站在福康安⾝前,手中各执兵刃,生怕巨斧或是铜 ![]() 斗到二十余合,凤天南拦头一 ![]() 想是木文察低头挥斧之时,凤天南发出无影银针,只因顾念他是福大帅爱将,不敢伤他⾝子。那绒球以铅丝系在头盔之上,须得 ![]() ![]() 木文察一呆之下,已知是对方手下容情,这一针倘是偏低数寸,从眉心间贯脑而⼊,这时焉有命在?便是全⾝铁甲,又有何用?他心悦诚服,双手抱拳,说道:“多承凤老师手下留情。”凤天南恭恭敬敬的请了个安,说道:“小人武艺跟木大人相差甚远,这些发 ![]() 福康安听凤天南说话得体,不敢恃艺骄其部属,心下甚喜,说道:“这位凤老师的玩艺儿很不错。”将手中的碧⽟鼻烟壶递给周铁鹪,道:“赏了他吧!”凤天南忙上前谢赏。 木文察贯甲负斧,叮叮当当的退了下去。群豪纷纷议论。 人丛中忽然站起一人,朗声道:“凤老师的暗器功夫果然了得,在下来领教领教。”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他満脸⿇⽪,正是适才发 ![]() ![]() 他兰州柯家以七般暗器开派,叫做“柯氏七青门”那七种暗青子?便是袖箭、飞蝗石、铁菩提、铁蒺藜、飞刀、钢镖、丧门钉,号称“箭、蝗、菩、藜、刀、镖、钉”七绝。虽然这七种暗器都是极常见之物,但他家传的发 ![]() ![]() 凤天南将鼻烟壶郑而重之的用手帕包好,放⼊怀中,显得对福康安尊敬之极,这才朗声说道:“这位柯老师要跟在下比试暗器,大厅之上,暗器飞掷来去,若是误伤了各位大人,那可吃罪不起。” 周铁鹪笑道:“凤老师不必多虑,尽管施展便是。咱们做卫士的,难道尽吃饭不管事么?”凤天南含笑抱拳,说道:“得罪,得罪!”胡斐心想:“无怪这恶贼独霸一方,历久不败。 他 ![]() 只见柯子容除了长袍,露出全⾝黑⾊紧⾝⾐靠。他这套⾐ ![]() ![]() 只见柯子容左手一翻,从 ![]() ![]() 他这兵器一取出,厅上群豪倒有一大半不识得。凤天南笑道:“柯老师今⽇让我们大开眼界。”胡斐却想:“同是暗器名家,赵三哥潇洒大方,⾝上不见一枚暗器,却是取之不绝,用之不尽,这姓柯的未免显得小家气了。” 只见柯子容铁杓一翻,斜劈凤天南肩头。凤天南侧⾝让开,还了一 ![]() ![]() 斗了一阵,柯子容叫道:“看镖!”飕的一响,一枚钢镖飞掷而出。凤天南年纪已然不轻,多年来养尊处优,⾝材也极肥胖,但少年时的功夫竟没丝毫搁下,纵跃灵活,轻轻一闪,便把钢镖让了开去。柯子容又叫道:“飞蝗石,袖箭!”这一次是两枚暗器同时 ![]() ![]() 众人心想,这柯子容忒也老实,怎地将暗器的种类去路,一一先跟他说了?那知他掷出八九枚暗器后,口中呼喝越来越快,暗器也越放越多,呼喝却非每次都对了。有时口中呼喝用袖箭 ![]() ![]() ![]() 郭⽟堂道:“柯家七青门的暗器功夫,果是另有一功,看来他口中的呼喝,也是从小练起,其厉害之处,实不输于钢镖飞刀。他这‘七青门’之名,要改为‘八青门’才合。”姬晓峰道:“但这般诡计多端,不是名门大派的手段。” 程灵素手中玩弄着从烟霞散人处夺来的大烟袋,说道:“那凤老师怎地还不发 ![]() ![]() ![]() ![]() 这时大厅上空,十余枚暗器飞舞来去,好看煞人。周铁鹪等严加戒备,保护大帅。安提督等大官⾝侧,也各有⾼手卫士防卫。众卫士不但防柯子容发 ![]() ![]() ![]() 程灵素忽道:“这姓柯的太过讨厌,我来开他个玩笑。”只听得柯子容叫道:“铁蒺藜,打你左臂!”程灵素学着他的声调语气,也叫道:“⾁馒头,打你的嘴巴!”右手在烟斗上凑了一下,随手一扬,一枚小小的暗器果然 ![]() 柯子容见暗器来得奇特,提起“借箭杓”一抄,兜在杓中,左手便伸⼊杓中捡起, ![]() 柯子容全神贯注在凤天南⾝上,生恐他偷发无影银针,虽然遭此侮弄,却是目不斜视,不敢搜寻投掷这枚爆竹之人,只是骂道:“有种的便来比划比划,谁跟你闹这些顽童行径?” 程灵素站起⾝来,笑嘻嘻的走到东首,又取出一枚爆竹,在烟袋中点燃了,叫道:“大石头,打你的七寸。”常言道:“打蛇打七寸”蛇颈离首七寸,乃是毒蛇致命之处,这一次竟是将他比作了毒蛇。众人哄笑声中,那爆竹飞掷过去。这一回他再不上当。程灵素这爆竹又掷得似乎太早,柯子容手指弹出一枚丧门钉,将爆竹打回,嘭的一响,爆竹在空中炸了。 程灵素又掷一枚,叫道:“青石板,打你的硬壳。”那是将他比作乌⻳了。柯子容心想:“你是要 ![]() 安提督笑着叫道:“两人比试,旁人不得滋扰。”又见柯子容这两枚丧门钉跌落时和安放⽟龙杯的长几相距太近,对⾝旁的两名卫士道:“过去护着御杯,别让暗器打碎了。”两名卫士应道:“是!”走到长几之前,挡在御杯之前。 程灵素笑嘻嘻的回归座位,笑道:“这家伙机伶得紧,上了一回当,第二次不肯伸手去接爆竹。”胡斐暗自奇怪:“二妹明知凤天南是我对头,却偏去作弄那姓柯的,不知是何用意?” 柯子容见人人脸上均含笑意,急 ![]() ![]() ![]() ![]() ![]() ![]() 只见他一手挥 ![]() ![]() 胡斐一见到他从 ![]() ![]() ![]() ![]() ![]() ![]() ![]() ![]() ![]() ![]() 想明此节,精神为之一振,忌敌之心尽去,但见凤天南边打边退,渐渐退向一列八张太师椅之前,猛听得柯子容一声惨叫,凤天南纵声长笑。柯子容倒退数步,手按舿下,慢慢蹲下⾝去,再也站不起来。凤天南却笑昑昑的坐⼊太师椅中。 两名卫士上前去,扶起柯子容,只见他咬紧牙关,伸手从舿下子套一枚银针,针上染満鲜⾎。银针虽细,因是打中下 ![]() 汤沛忽然鼻中一哼,冷笑道:“暗箭伤人,非为好汉!”凤天南转过头去,说道:“汤大侠可是说我么?”汤沛道:“我说的是暗箭伤人,非为好汉。大丈夫光明磊落,何以要⼲这等勾当?”凤天南霍地站起喝道:“咱们讲明了是比划暗器,暗器暗器,难道还有明的吗?” 汤沛道:“凤老师要跟我比划比划,是不是?”凤天南道:“汤大侠名震天下,小人岂敢冒犯?这姓柯的想是汤大侠的至 ![]() ![]() 两人越说越僵,眼见便要动手。胡斐心道:“这汤沛虽然 ![]() 安提督走了过来,笑道:“汤大侠是比试的公证,今⽇是不能大显⾝手的。过几⽇小弟作东,那时请汤大侠露一手,让大伙儿开开眼界。”汤沛笑道:“那先多谢提督大人赏酒了。” 转头向凤天南横了一眼,提起自己的太师椅往地下一蹬,再提起来移在一旁,和凤天南远离数尺,这才坐下,似乎不屑与他靠近。 这一移椅,只见青砖上露出了四个深深的椅脚脚印,厅上烛光明亮如同⽩昼,站得较近的都瞧得清清楚楚,这一手功夫看似不难,其实是蕴蓄着数十年修为的內力。霎时之间,厅上彩声雷动。站在后面的人没瞧见,急忙查问,等得问明⽩了,又挤上前来观看。 凤天南冷笑道:“汤大侠这手功夫帅极了!在下再练二十年也练不成。可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在真正武学⾼手看来,那也平平无奇。”汤沛道:“凤老师说得半点也不错,在武学⾼手瞧来,真是一文钱也不值。不过只要能胜得过凤老师,我也心満意⾜了。” 安提督笑道:“你们两位尽斗什么口?天也快亮啦,七只⽟龙杯,六只已有了主儿。咱们今晚定了⽟龙杯的名分,明晚再来争金凤杯和银鲤杯。还有哪一位英雄,要上来跟凤老师比划?”他提起嗓子连叫三遍,大厅上静悄悄地没人答腔。 安提督向凤天南道:“恭喜凤老师,这只⽟龙杯归了你啦!” wWw.uMo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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