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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联剑风云录 作者:梁羽生 | 书号:5275 时间:2014/8/6 字数:165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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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与于承珠站在门口,目睹乔北漠将乔少少、厉抗天二人带走,甚觉可惜,但想到师⽗放走他们,必有道理,他们自是不便阻拦。 回过头来,只见张丹枫哈哈笑道:“痛快、痛快!自从在苍山与⾚霞道人一战之后,十年来未碰过这样的对手了!”说了这几句话,便即跌坐地上。张⽟虎吃了一惊,走上前去,只见师⽗的眉心间隐隐有股黑气,他跌坐地上,头顶的⽩气越来越浓,过了一柱香的时刻,眉心的黑气才渐渐消退。张丹枫一跃而起,笑道:“修罗 ![]() 张⽟虎甚是担心,问道:“怎么?”张丹枫道:“也不怎么,我损失了一年的功力,乔老怪则不但要损失一年的功力,回去之后,还得大病一场!”众人不噤相顾骇然,以张丹枫这等深厚的內功,还得损失一年功力,乔北漠刚才那两掌厉害可知!黑魔诃道:“修罗 ![]() ![]() 张丹枫笑道:“小虎子,你们这次的事情⼲得非常出⾊,不枉我和黑⽩二兄教了你这几年。”又对黑⽩摩诃笑道:“你们两位也可以做成一桩空前绝后的大生意了!”原来黑⽩摩诃到苍山探访张丹枫,听说到各路英雄聚劫贡物的事情,而且主持的人便是周山民和他们的徒弟张⽟虎,他们本来是专门和绿林道做珠宝买卖的,听到这个消息,自是 ![]() 当下张丹枫问道:“那些大內卫士、御林军将领和各省武师都捉着了吗?黑⽩摩诃笑道:“这点小事,岂有办不到之理?无一漏网,你放心好了!”张丹枫道:“有没有伤重的?”黑⽩摩诃道:“只有一个大內卫士被扭断了胳膊,其他的人都是被点了⽳道的,有几个受了轻微的剑伤。”张丹枫道:“很好,请你替那个大內卫士驳筋续骨,接上断臂。小虎子,你给受伤的都敷上了金创药,将他们押进观来。”众人忙了半个时辰,替受伤的都裹好了伤,便将所有被擒的人都押进道观,连翦长舂和符君集在內,共有八十六人之多,张丹枫笑道:“各位都是请也请不到的贵客,难得今⽇齐来,请宽心在此多住几天。” 那班人半信半疑,心神不定,但既已受擒,还有什么话说?只好任从张丹枫布摆。玄妙观地方甚大,空房很多,张⽟虎将他们分别关在房中,大內总管符君集与御林军统领翦长舂特别受到优待,合住一间静室,两人正自心中惴惴,张丹枫携了两个徒弟进来,笑道:“符、翦两位大人,委屈你们了。”符君集道:“张大侠,你的武功本领,在下是深深佩服,但你将我们近百人等,关在此地,却是意 ![]() ![]() 张丹枫拿了书信,与于承珠、张⽟虎退出大殿,于承珠笑道:“小虎子,你当⽇怪我与贯居说话,如今该明⽩我的用意了吧?我正是要借贯居的口去通风报讯,好将符君集这一帮人引来,一网而擒。”张⽟虎啧道:“你一路瞒得我好紧,不肯将师⽗早已到京的消息透露出来,害得我⽩⽩担心。”众人大笑。 张丹枫道:“现在你可以去见沐磷啦,还有一个你想见的人在那边。”张⽟虎道:“是谁?”张丹枫笑道:“我也暂时不说,让你自己去猜,反正再过一个更次,你就可以见到,猜不着也无须心急。” 张丹枫又道:“黑⽩二兄与七星子道长,烦你们三位在此看守。”七星子道:“有哪个敢逃走,我就打断他的腿双。张大侠你尽管放心。我那两个师侄的事情,也多多拜托你们了。”当下分成两拨,黑⽩摩诃与七星子在道观留守。张丹枫带领了于承珠、张⽟虎、龙剑虹三人去见沐磷。” 沐磷这时正在家中守候,铁镜心的灵枢停在厅堂。那一班和尚道士刚刚做完法事,遣散去了,沐磷坐立不安,踱出厅堂,棺材头的两盏长明灯吐出碧绿⾊的光焰,气氛确是有点凄凉,沐磷心神不定,手抚棺材,想道:“世间难道真有这样的妙药,人死还可以复生?若然不灵,岂不糟糕?” 忽听得有人“噗嗤”一笑,从灵幛后面走了出来,说道:“小公爹,你要不要揭开棺材看看?”沐磷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说道:“怎么你还守在这儿?你那什么碧灵丹顶得用吗?”那女子笑道:“你的姐夫已经惭复呼昅了,我刚才听他的脉很正常。嘿,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的师⽗吗?” 这个女子正是凌云凤,原来她与霍天都分道扬镳之后,私自到了京北,得丐帮中人通知讯息,遇到了张丹枫,张丹枫早已知道了沐磷、铁镜心的事情,那一天早晨,沐磷出外,久久不回,就是与张丹枫约会的。 张丹枫与凌云凤遂假扮作沐磷的随从,同赴翦长舂的宴会,张丹枫早已料到翦长舂会有迫铁镜心之举,预先定下妙计,叫凌云凤假装呈献一个拜折,把两颗碧灵丹悄悄的便递给了他,折子上写的便是叫他“假死”的办法,铁镜心趁着读折子的时候,折子遮住了脸孔,人不知鬼不觉的便呑下了碧灵丹,然后自己震断经脉,七窍流⾎而亡。 他自己震断经脉,倒是没有丝毫弄假,当时也确是气绝脉断,所以満堂⾼手,谁都没有看得出来,那两颗碧灵丹乃是霍天都采用天山雪莲制炼而成,不但功能解毒,而且可以保住他心头一点真元之气。后来张丹枫将他的“尸体”抱回府中,暗中又以绝顶的內家功力,闭了他全⾝的⽳道,可以延续他的生机,并助他化开瘀⾎,续脉疗伤。不过虽然如此,他也要三天之后,方能苏醒复原。 沐磷听凌云凤说她已听过铁镜心的脉息,呼昅亦已正常,放下了心,笑道:“这条计策行得真险,可也是妙用无穷。一来可以脫掉我姐夫的关系;二来我和他也可以回到云南去了。”原来皇帝要铁镜心在京为官,并将沐磷也留在京都,固然一方面是看重铁镜心的才能另方面却也是想藉此作羁绊沐国公之用,沐国公的爱子爱婿都留在京中,他当然得死心塌地为皇上效劳了。这番用意,沐磷虽然年幼,却也猜想得到。 凌云凤笑道:“还有更大的妙用呢。一来可以救天下各省的武师;二来可以断绝了你姐夫求取功名富贵的妄念。”沐磷诧道:“你说的第二点我明⽩,但却怎能救得天下各省武师?”凌云凤道:“你的师⽗便要回来了,他自然会告诉你。” 说话之间,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沐磷喜道:“师⽗回来了!”出堂 ![]() ![]() 沐磷对 ![]() ![]() ![]() ![]() ![]() ![]() 其实 ![]() 沐磷说道:“棺材已经钉上,不便请 ![]() ![]() ![]() ![]() ![]() 正在此际,忽听得有人斥道:“谁敢妄动我家大人的棺材!”只见灵幛后面跳出一个随从,正是凌云凤所假扮的,她恨极 ![]() ![]() ![]() 沐磷做好做坏,说道:“这位是 ![]() ![]() ![]() ![]() ![]() 凌云凤以前也曾与 ![]() ![]() ![]() ![]() ![]()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二三十招, ![]() ![]() ![]() ![]() ![]() ![]() ![]() ![]() ![]() ![]() ![]() ![]() 于承珠见着凌云凤, ![]() ![]() ![]() ![]() 于、凌二人亲如姐妹,走过一边谈心,于承珠道:“怪不得你那天在山寨里没有站出来,原来你早就打定了主意,自己一个人悄悄的便先到京北来了。只怕霍大哥会怪到我的头上,也怪你只顾姐妹之情,连丈夫也不要了。”凌云凤啧道:“你也不说正经话儿。”于承珠道:“说正经话,我劝你们夫 ![]() ![]() 于承珠无言劝解,相对黯然,凌云凤又叹了口气,说道:“别提天都了吧,我和你说说铁镜心这次的事情。他是为你而‘死’的,你可知道么?”将铁镜心“假杀自”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于承珠,说道:“虽然是假死,可是也得需要很大的勇气,若然胆子小些,怕药石无灵,救不回来,就不敢冒这危险了。所以这次铁镜心敢毅然自己震断经脉,老实说,我是有点意外的。我一向对他没有好感,这次却不噤对他肃然起敬了。”于承珠想起往事,感慨万分,说道:“这个人 ![]() ![]() ![]() 另一边张⽟虎与沐磷更谈得兴⾼采烈,张⽟虎口讲指划,将张丹枫大战乔北漠,黑⽩摩诃活捉大內⾼手,他们又怎样四面合围,把各省武师一网打尽,等等经过,向沐磷描述,把沐磷听得眉飞⾊舞。这时张丹枫却独坐一旁,如有所思,忽地问沐磷道:“你的奏折递上去了没有?” 沐磷道:“奏折早已递上去了,现在只等皇上的诏书。”张⽟虎问道:“什么奏折?”沐磷道:“大臣去世,照例要禀告皇上,我姐夫虽然官位三品,但他是皇上钦选的御林军副统领,加上我爹爹这重关系,所以师⽗叫我上一个奏折,禀告皇上,说他急病⾝亡,并请准圣旨,运灵枢回乡。”张⽟虎道:“人死了还有这么多⿇烦,这样说来,岂不是还得在这里耽搁几天?”于承珠笑道:“正是要在这里耽搁几天。别样⿇烦要想法子避开,这种⿇烦却是求之不得!”张⽟虎也是聪明的人,听师姐如此说法,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对师⽗所定的妙计,猜到了几分。 且说宪宗皇帝(朱见深)接到了沐磷的奏折,大感意外,心道:“铁镜心好端端的,看相貌也不像短命之人,怎么忽然间会暴病而亡?”他接到奏折的时候,已是⻩昏时分,距离铁镜心杀自,不过两个时辰,他连忙派人打探,探出了铁镜心果然是在翦长舂家中杀自⾝亡,所有在翦家的大內卫士和御林军将领,都曾目暗,绝非虚假。杀自的內情也自有人进官禀报了,朱见深大大吃惊,心道:“想不到铁镜心是这样死的!幸亏沐磷也不敢张扬,报他病死,要不然朕倒为难了。看在沐国公的面子,这事情还是不要深究为妙。” 对铁镜心杀自之事,既然彼此,心照不宣,皇帝朱见深依照惯例,对有功的臣子逝世,照例赐诏吊唁,并予追赠封铁镜心为二品龙骑郡尉,并在第二⽇便宜召沐磷进宮,加以慰问,井准他运枢回乡。 沐磷自到京都之后,朱见深为着要笼络沐国公,对他颇为优待,曾几次召过他进宮,这次沐磷奉召前来报丧,兼且辞行,朱见深特别赐他在內书房陛见,当他是子侄一般,兔去许多繁文褥礼。 朱见深在等候沐磷⼊宮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件消息,说是昨晚翦长舂与符君集率领了数十名大內⾼手与御林军将领,兼有数十名各省武师,前去擒拿劫贡物的疑犯,至今未见回来,这件事虽然有点奇怪,但朱见深想到符君集所带去的⾼手如云,又是在京城之內,既已探到了贼人的巢⽳,即算不能一网成擒,也断无失败之理,大约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故此虽然⽇上三竿,那班人还未回来,他也觉得有点奇怪!却并不如何挂虑。 那个报告消息的卫士刚刚退下,两个太监便带了沐磷进来,朱见深待沐磷行以君臣之礼,赐他坐下,抬头一望,只见沐磷神⾊如常。朱见深心道:“到底是个不懂世务的孩子,姐夫死了,你纵然不以为意,在朕眼前,也该装出伤心的样子才像话呀。”他哪里想到铁镜心的杀自竟是假的。 朱见深虽然早就知道铁镜心乃是杀自⾝亡,但在沐磷面前,却仍然假意问道:“你姐夫是什么病死的,怎的发作得这样快?”沐磷道:“他前两天人中上生了粒小疮,不痛不庠,当时不以为意,哪知却是一粒毒疮,昨天下午蓦然发作,待请得大夫前来,他早已死了。”沐磷胡说一通,皇帝点点头道:“不错,这种生在人中的毒疮最为厉害,在医书上名叫马口疮,那是丝毫也大意不得的。”沐磷道:“皇上真是博学广知,大夫也是这样说法,可惜我们知道得已经迟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说道:“铁老御史是前帝的净臣,弹劾王振一案,直声振于天下。他只有你姐夫一个儿子,想不到竞是颜回寿天,天道不佑善人,夫复何言?你姐夫临死前可有什么话 ![]() 沐磷谢过了恩,朱见深命太监过来,赐了沐磷一杯香茶,忽又问道:“朕听说你很爱结 ![]() ![]() 朱见深说话之时,留心察看沐磷的神⾊,原因他深知张丹枫是国士之才,生怕他为沐国公所用,将来或者会对自己有所不利,故此想在沐磷口中,探听一点口风。沐磷神⾊自如,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禀皇上,皇上所问的这个人我恰恰知道,皇上若要见他,我可以将他找来。” 朱见深吃了一惊,正要问他,又有一个內监进来,向他低声说了几句,朱见深面⾊大变,原来这个內监报告的是符君集的事情,符君集与翦长舂所带去的人,直到现在,依然一个也没有回来,不特此也,连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如石沉大海,无人回报。大內卫士有一个办公的地方设在外宮英武殿,轮值的卫士已知事情定有蹊跷,正在商议之际,忽然发现就在他们头顶的大梁上揷有一柄短剑,拔下来一看,正是符君集的佩剑,这些轮值武士,都是江湖上过来的人物,一发现了这桩事情,不必推究,便知符君集定是已被敌人所擒,那把佩剑当然也是敌人送来的了。试想以符君集那等武功,又集中了京师和各省的⾼手,居然尚为敌人所擒,而且敌人还将他的佩剑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宮中,焉能不令他们大为震动。 朱见深正在与沐磷谈起张丹枫,忽然听到內监这样的报告,他虽然不懂江湖的事情,亦自觉得不妙,但张丹枫更是他所顾忌的人物,既然听说沐磷知道他的踪息,哪能不加紧追问?遂将符君集之事情暂时按下,定了一定心神,挥手叫內监退下,连忙向沐磷问道:“你说可以将张丹枫找来,他现在哪儿?你过两天便要回去,来得及找他吗?” 沐磷微微一笑,说道:“张先生便在这儿。”朱见深心內大震,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说道:“就在这儿?卫士快来!”沐磷道:“不错,张先生就在外面,等候皇上召见。”朱见深叫道:“来人啊!来人啊!”他叫“来人”当然是叫唤他的卫士,可是并没听见卫士的应声,就在这时,但听得一阵笑声,张丹枫推房开门,走了进来,长揖说道:“张丹枫奉召见驾,拜见皇上。” 朱见深退了一步,见张丹枫神⾊和悦,似乎并无恶意,惊魂稍定,便又坐了下来,问道:“张先生,你是怎么来的?”张丹枫笑道:“当然是走来的。记得十年之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曾蒙皇上召见,知遇之恩,至今未忘。皇上如今已登极为九五之尊,我理当前来道贺啊。”原来张丹枫是扮作沐磷的随从进宮的,沐磷的从人们本来都留在外面的一间太监房子,有好几个卫士监视着他们的,却被张丹枫都点了他们的⽳道,一直走了进来,最后连在內书房门前守卫的两个大內⾼手也点倒了。 朱见深想道:“他能够深⼊九重,我的卫士想必都已被他制伏。就是再唤人来,谁能敌得了他?反而给他窥破我心中的虚怯。”听他提起蝇事,想起以前与他有过一段 ![]() 张丹枫道:“皇上満朝文武,何须下问山野之人。”朱见深道:“张先生乃是当今国士,朕素来佩服,不必过谦。”张丹枫道:。”皇上既是不聇下问,张某不揣浅陋,但愿皇上能恕张某直言。”朱见深道:“张先生有所赐教,朕当洗耳恭听。张先生请用茶。”朱见深在这种情形之下,为了要讨好张丹枫,不惜以九五之尊,亲自给张丹枫倒了一杯茶。 张丹枫也不客气,接过了茶便喝,清了一清喉咙,缓缓说道:“十年之前,我与皇上提过三件事情,不知陛下还记得么?”朱见深道:“第一件是给于阁老洗冤;第二件是让叶成林在舟山群岛遥领封号,两不相犯;第三件是让段澄苍为大理的世袭藩王,大理府属的各族官吏由他统辖,汉族、⽩族永世和好,当时还是⽗王在位,由不得寡人作主。如今寡人即位之后,张先生所说的这几件事情,寡人已经一件一件照着张先生的吩咐做了。段澄苍做大理藩王之事,先帝已有诏书,明令发表,朕即位之后,又再加封。听说张先生这几年在苍山⾼隐,对大理的事情定当知道。”张丹枫道:“还有其他两件事呢?”朱见深道:“联即位之初,便即替于阁老雪冤,布告天下,下令知闻,并在杭州为于阁老建了族忠词,张先生想必也知道的了。”张丹枫道:“还有第三件呢?”朱见深道:“叶成林在海岛割据,不受招安,若是许他在海外自立为王,于朝廷体制有所不合。不过朕也并没有明令讨伐他。张先生若能使叶成林投顺朝廷,受浙江巡抚的管辖,朕又何吝封他一个官职?” 张丹枫道:“我并不是为叶成林求官来的。他为朝廷抵御倭奴,又不要朝廷的粮饷,对家国有功无过,皇上即算不许他在海外为王,最少也应该不让官军再去攻打他。不过这件事暂时不提也罢,皇上所说的这三件事情,我看皇上只不过做了一件半。”朱见深道:“怎么说?”张丹枫道:“只有段澄苍为大理藩王之事是做了的。为于阁老雪冤之事,那是迫于清议,不得不然,可是皇上并没有真心真意。”朱见深变了面⾊,说道:“张先生责朕,毋乃过苛?怎见得朕不是真心真意?”张丹枫道:“于阁老只有一个女儿,名唤于承珠,她的夫婿便是叶成林。皇上若念及于阁老对家国的功劳,何以尚要动用大批大內卫士以及御林军统领将她当作叛逆捉拿?” 朱见深故作惊诧,说道:“什么?于阁老的女儿就是于承珠么?朕是曾听得符总管有说过这么一个女贼,据他说是与劫各省朝贡物有关。至于符总管是否派人去捉拿她,这个联可不知道了。嗯,贼人这次居然敢劫各省贡物,也算得是猖狂极了。于阁老的千金怎么会混在贼人之中,未免太奇怪了!朕但愿不是真的!” 张丹枫淡淡说道:“于承珠不但有劫贡物,而且她和她的一个师弟,还是劫贡物的主脑人物!”朱见深其实早已知道,却故意击桌,连声叫道:“佳人做贼,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张丹枫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劫贡物?那是为了要给义军筹饷的。周山民在北方替陛下抵御強胡,叶成林在南方为陛下防范倭寇,他们不愿打家劫舍,只靠在山上开荒和在海中取鱼,实在不⾜维持军费,故此动脑筋动到陛下的贡物上来。想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內库之中,珠宝山积,多这一批贡物不为多,少这批贡物不为少,与其收在內库之中毫无用处,不如让他们取去,对陛下反而大有好处!”朱见深道:“张先生,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张丹枫微笑道:“好教陛下得知,于承珠和她的师弟张⽟虎正是我的门下弟子。他们这次劫贡的事情也是我同情的。当年我将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蔵,献给朝廷,作为抵御瓦刺⼊侵的军饷,如今我的徒弟将陛下的贡物取去,作为义军的军饷,一献一取,其实都是为了家国。陛下若要责怪他们,请责怪我好了。” 朱见深忙道:“我何敢怪责先生?”停了一停,定了定神,再道:“既然如此,看在于阁老和张先生的份上,若然符总管的手下将于承珠捉来,由朕下谕,暗中将她放了便是。” 张丹枫笑道:“于承珠并没有给符总管捉来,倒是她自己来了。”朱见深又吃一惊,道:“于承珠也来了?”张丹枫道:“我今⽇⼊宮,我这两个徒弟也想进来开开眼界,我 ![]() 话声未停,但见房门开处,走进了一男一女,于承珠裣袄一礼,张⽟虎则仅是抱拳一拱,便双双立在皇帝的⾝边,” 朱见深又惊又恼,但恼怒只好蔵在心中,装出和颜悦⾊的模样对于承珠道:“令尊有大功于家国,当年枉死,联甚不安。即位之后,便已替他昭雪。朕正想查访他有无子女以便封赏,今⽇得见他的掌珠,真是天从人愿。”于承珠道:“臣女不敢求赏,但望恕罪。”朱见深道:“你们劫贡之事,刚才张先生已有言明,联恕你们无罪便是。好在符总管的手下未曾误捉你们。”皇帝说到这里,张⽟虎忽然哈哈大笑。 张丹枫斥道:“皇上跟前,不可如此无礼!”张⽟虎道:“师⽗,我实在忍不住笑!”张丹枫道:“皇上深居九重,消息隔阂,也是有的,不好笑他。”朱见深见张⽟虎如此放恣,大为恼怒,正 ![]() 于承珠站到皇帝面前,道:“皇上恕罪,巨女方敢奏明。”朱见深道:“联刚才不是早已说过、看在你⽗、师份上,对你劫贡物一案,恕你无罪了么。”于承珠道:“不是这件小小的事情。”朱见深大吃一惊,心道:“难道他们又做了什么比劫夺贡物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事已如斯,只有维持皇帝的尊严,镇静说道:“从实招来,朕自当量情裁处,总之恕你死罪便是。”张⽟虎冷笑道:“死罪可兔,活罪难逃么?”张丹枫道:“小虎子不可多话,听候皇上圣裁。” 于承珠道:“谨奏陛下”你的大內总管和御林军统颈昨晚已见过了,还有他们所统率的八名大內卫士和十六位御林军将领,也都见过了!”张⽟虎道:“不止这些人,另外还有几十位从各省来的武师,也跟着他们同受牵累。陛下,你的大总管和大统领为了我们二人,兴师动众,我们实在感到荣幸之至!”朱见深惊疑不定、道:“他们不知你是于阁老的掌珠,只当作是劫贡物的疑犯,故此前往缉拿,你们既然逃脫,也就算了,他们呢?”心中大骂符、翦二人脓包,集合了近百⾼手,居然还被他们逃脫。 于承珠道:“他们都留下了。”朱见深道:“什么?留下了!这是什么意思?”张⽟虎道:“皇上,你还不懂么?他们要捉拿我们,却反而给我们捉着了。”朱见深面⾊大惊,只听得张丹枫淡淡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他们是朝廷命官,我们不忍杀伤他们,所以请他们大敝处歇息几天。小徒求皇上恕他们拒捕之罪,我呢,我也要求皇上恕我擅自留容之罪。”朱见深做梦也想不到近百⾼手,竟然反会被他们所擒,神智大 ![]() ![]() ![]() ![]() ![]() 朱见深惊得目瞪口呆,只听得张丹枫又道:“还有一位是符大总管,他是不必金脾便可以通行官內的,所以这里的十六个 ![]() 要知符君集和翦长舂带去的人,都是大內侍卫和御林军将领中的第一流⾼手,如今一网被擒,皇帝⾝边已没有得力的人员,宮中防卫的力量,可说是空虚之极!焉能不胆战心惊?呆了半晌,朱见深苦笑道:“张先生,你这玩笑也开得未免太大了!” 张丹枫欠⾝说道:“待罪之⾝,冒犯皇上,谨候圣裁。”他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张⽟虎忍不着偷笑出声,朱见深给他弄得啼笑皆非,说道:“张先生,你给寡人一点面子,将他们放了吧。”张丹枫不作声,张⽟虎揷口说道:“说得好容易,放了他们,他们却不肯放过我们呀。”朱见深道:“过往之事,一概不究。但求你们放了他们,什么事都好商量。” 张丹枫道:“皇上金口说过往之事,一概不穷,你们还不谢过皇上恕罪。”朱见深尴尬之极,受了于、张二人一礼,说道:“张先生可以放人了吧?” 张丹枫道:“只是其中还有一样为难之处。”朱见深道:“有何为难之处?”张丹枫道:“我们放人容易,只怕皇上的侍卫和将领,他们却不敢回来。他们是奉旨要捉贼追赃的呀!‘贼人’没有捉到,贡物又没有追回,他们畏罪,怎敢回来复命。”朱见深道:“以前朕是有所不知。只当贡物是被強盗劫去的;如今既已知道张先生师徒取去有用,朕自当命令他们销案。张先生以前曾献过宝蔵,如今这批贡物,便当是朕奉还张先生的好了。”张丹枫道:“谢皇上的慷慨仁慈,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要⿇烦皇上。”朱见深头痛之极,却也只得还礼说道:“张先生请说。” 张丹枫道:“贡物一案,皇上是答应不追究了。皇上的侍卫和御林军将领们,他们也都脫了关系,不必再为这件案子 ![]() 朱见深道:“这几件事情都依了张先生了,请张先生将那班卫士放回来吧。时间一久,张扬出去,让外间得知,可不大好。”张丹枫笑道:“陛下不必担心,我明天准定送客回宮。只是我们也有两个人要请陛下释放。”朱见深道:“什么人?”张丹枫道:“是两个武当派的弟子,一个叫做孤云道人,一个叫做屈九疑。他们本来是保护湖北省的贡物进京的,翦长舂不念他们的功劳,相反而因为一场误会,将他们捉了。”朱见深但求张丹枫他们早早离开,但求侍卫和将领们能够早⽇归来,无心再问情由,立即说道:“这个容易,朕叫一个侍卫到御林军衙门,传令释放便是。” 话说出了口,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曾⾼声呼唤卫士,卫士们却都似不知去向,无人答应,看这情形,料想在书房外守护的卫士都已被张丹枫制伏了,现在要差遣卫士,却叫何人找来? 张丹枫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意,微微笑道:“皇上是要扰卫士么?有几个人早已来了。”突然提⾼声调叫道:“咄,你们还不进来?”话犹未了,只听得“澎”的一声,房门打开,几条大汉,抡刀舞剑,一齐扑进,于承珠一把金花打出,但见这几个卫士怒目轩眉。伸拳踢腿,却一个个有如泥塑木雕,动弹不得。 原来这几个乃是在宮中巡逻的宿卫,他们巡过英武殿旁一间太监的房子,发现几名同伴呆立门前,神情怪异,这儿个宿卫自是行家、一瞧情形不对,上前一推,那几个卫士应手而倒,也不会说话,也不能动弹,原来这几个卫士正是监视沐磷“随从”而被张丹枫点倒的。 在宮中巡逻的这几个宿卫发现同伴被人点了⽳道,吓得魂飞魄散,情知定有外间的⾼手潜⼊宮廷,他们忙了好一会子,没法开解同伴的⽳道,生怕进来的乃是刺客,只好放下同伴,暂时不管,先来保护皇帝。 这几个卫士巡到了內书房外面,发现他们的正副队长,本来是在书房外面守卫的,这时也像泥塑木雕一般,眼珠也不会转动,分明也是给人点了⽳道。但听得书房內面传出皇帝谈话的声音,却又不似遇着危险,他们知道皇帝今⽇召见的乃是沐国公的儿子,一时间又不敢冒味进去。 这几个卫士轻⾝功夫甚好,皇帝听不出声息,却瞒不过张丹枫,一听到他们到了书房外面,便索 ![]() 张丹枫笑道:“他们大约把我当做是刺客了,请皇上对他们说明我是什么人。”朱见深吓得面青 ![]() 张丹枫道:“将门外那两位卫士的⽳道也开解了吧,他们站得太久了。”张⽟虎应声而出,却将那两个卫士推了进来,当着皇帝的面前开解⽳道,那两个卫上是泰命保护皇帝的,⽳道开解之后,不敢再走出去,僵在那儿,神情甚是尴尬。 张丹枫道:“现在有人可以差遣了,请皇上传旨将那两个人送来。”朱见深问清楚了孤云道人和屈九疑这两个人的名字,在盖好御印绵空⽩折子上填上,写了“从速释放”几个大字,叫一个卫士火速前去提人。 张⽟虎道:“英武殿那边还有几个卫士是给师⽗点了⽳道的,不如请这几位代劳一番,免得咱们等下还要多走一趟。”那个卫士队长低头说道:“张先生所点的⽳道我们不会解。”张丹枫道:“好,小虎子,你教他们。”张⽟虎将那个卫士队长拉过一旁,口讲指划的说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将他教晓。朱见深越瞧越不是味儿,心道:“朕千挑百拣的大內侍卫,在张丹枫相形之下,却原来都是一批饭桶。”挥手叫他们都走出去,免得看着生气。 朱见深等候卫士将人提来,如坐针毡,只好假意向张丹枫请教一些军国大计,后来听张丹枫说得甚为有理,不知不觉的听出了神。 再过了约一个时辰,卫士将屈九疑与孤云道人送到,这两人见了张丹枫与皇帝坐在一起,大方惊异,张丹枫笑道:“你们的师叔等着你们呢,时候不早,谢过皇上,咱们可以走了。” 朱见深端茶送客,于承珠道:“谢谢皇上赏赐这批贡物。”沐磷也多谢了他的赏赐,便跟着张丹枫他们一同告退。朱见深此时已知道沐磷和张丹枫是同一路人,对他生了疑惧,⽇后沐磷接世袭公爵之位时,生了很大的风波,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这一行人从御花园走出,屈九疑纳闷多时,这时方得问知原委,向张丹枫、于承珠一再道谢,张⽟虎笑道:“孤云老道,咱们是不打不曾相识,现在你该不再恨我了吧。” 大家眉飞⾊舞,正在说得⾼兴, ![]() ![]() ![]() ![]() 原来 ![]() 于承珠接连飞出三朵金花,都没有打中 ![]() ![]() ![]() ![]() 张丹枫朗声说道:“他被我击中了晕睡⽳,过了一⽇夜一,⽳道自解,你们千万不可多事,妄自替他解⽳,弄得不对,他就永远不能醒了。”这些卫土,已有人认出了是张丹枫,诺诺连声,自去料理 ![]() 张丹枫一笑昑道:“拂袖京华来又去,布⾐剑客做王侯!”带领于承珠、张⽟虎这一班人,在卫士们的目光遥送之下,开了御花园的后门,大踏步走出。 在路途中沐磷问道:“ ![]() ![]() ![]() 回到铁镜心的府邸已是⻩昏时分,龙剑虹出来 ![]() 但见七星子颜容憔悴,走来相见,屈九疑与孤云道人向他请安,他也并不怎样喜悦,只是说道:“幸得张大侠设下妙策,救了你们,你们受苦多天,去歇息吧。”张丹枫望他一眼,忽道:“咦,你和谁动手来了?贯居这厮,可没有那样大的本领,能够将你打伤呀?”正是: 却惊湖海英豪客,底事京城意失回? ![]() ⻩金书屋 扫校 wWW.umO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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