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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射雕英雄传 作者:金庸 | 书号:5362 时间:2014/8/8 字数:219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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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下得山来,走不多时,忽听前面猛兽大吼之声一阵阵的传来。韩宝驹一提缰,舿下⻩马向前窜出,奔了一阵,忽地立定,不论如何催迫,⻩马只是不动。韩宝驹心知有异,远远望去,只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有几头猎豹在地上![]() ![]() ![]() 不久朱聪等也已赶到,大家都想不出其中缘故,见到陈玄风的尸首兀自面目狰狞,死后犹有余威,想起昨夜荒山恶斗,如不是郭靖巧之又巧的这一匕首,人人难逃大劫,心下都是不寒而栗。这时两头豹子已在大嚼尸体,旁边一个小孩骑在马上,大声催喝豹夫,快将豹子牵走。他一转头见到郭靖,叫道:“哈,你躲在这里。你不敢去帮拖雷打架,没用的东西!”这孩子便是桑昆的儿子都史。郭靖急道:“你们又打拖雷了?他在哪里?”都史得意洋洋的道:“我牵豹子去吃他。你快投降,否则连你也一起吃了。”他见江南六怪站在一旁,心中有点害怕,不然早就纵豹去吃郭靖了。郭靖道:“拖雷呢?”都史大叫:“豹子吃拖雷去!”领了豹夫向前就跑。一名豹夫劝道:“小公子。那人是铁木真汗的儿子呀。”都史举起马鞭,在那豹夫头上刷的一鞭,喝道:“怕甚么?谁叫他今天又动手打我?快走。”那豹夫不敢违抗,只得牵了豹子,跟他走去。另一名豹夫怕闯出大祸,转头就跑,叫道:“我去禀报铁木真汗。”都史待要喝止,那豹夫如飞去了。都史恨道:“好,咱们先吃了拖雷,瞧铁木真伯伯来了又有甚么法子?”挥鞭催马驰去。郭靖虽然惧怕豹子,但终是挂念义兄的安危,对韩小莹道:“师⽗。他叫豹子吃我义兄,我去叫他快逃。”韩小莹道:“你若赶去。连你也一起吃了,你难道不怕?”郭靖道:“我怕。”韩小莹道:“那你去不去?” 郭靖稍一迟疑,道:“我去!”撒开小腿,急速前奔。朱聪因伤口疼痛,平卧在马背上,见郭靖此举甚有侠义之心,说道:“孩子虽笨,却正是我辈中人。”韩小莹道:“四哥眼力不差!咱们快去救人。”全金发叫道:“这个小霸王家里养有猎豹,定是大酋长的弟子。大家小心了,可别惹事,咱们有三人⾝上带伤。”韩宝驹展开轻⾝功夫,抢到郭靖⾝后,一把将他抓起。放在自己肩头。他虽然⾝矮脚短,但腿双移动快速已极,倏忽间已抢出数丈之外。郭靖坐在他肥肥的肩头上。犹如乘坐骏马一般,又快又稳。韩宝驹奔到追风⻩⾝畔,纵⾝跃起,连同郭靖一起上了马背,片刻间便抢在都史和猎豹的前头,驰出一阵,果见十多名孩子围住了拖雷。大家听了都史号令,并不上前相攻,却围成了圈子不让他离开。 拖雷跟朱聪学会了三手巧招之后,当晚练习纯 ![]() ![]() ![]() ![]() 她在蒙古包中与桑昆的 ![]() ![]() 博尔忽过去看时,只见两豹额头上汨汨流出鲜⾎,显是有⾼手用暗器打⼊豹脑,这才立时致命,他回过头来,只见六个汉人神⾊自若的在一旁观看,心知这暗器是他们所发。铁木真的 ![]() 桑昆怒道:“谁打死了豹子?”众人默然不应。柯镇恶听着豹子吼声,生怕伤了郭靖,发出四枚带毒的铁蒺藜,只是一挥手之事,当时人人都在注视豹子,竟没人亲眼见到是谁施放了暗器。铁木真笑道:“桑昆兄弟,回头我赔你四头最好的豹子,再加八对黑鹰。”桑昆大怒,并不言语。王罕怒骂都史。都史在众人面前受辱,忽地撒赖,在地下打滚,大哭大叫。王罕大声喝止,他只是不理。 铁木真感 ![]() ![]() ![]() 全金发心想:“我们正要找个安⾝之所教郭靖本事,若在这里,那是再好也没有。”当下说道:“大汗肯收留我们,正是求之不得。请大汗随便赏赐吧,我们哪敢争多论少?”铁木真甚喜,嘱咐博尔忽照料六人,随即催马回去,替完颜兄弟饯行。江南六怪在后缓缓而行,自行计议。韩宝驹道:“陈玄风尸首上 ![]() ![]() ![]() ![]() 江南六怪就此定居大漠,教导郭靖与拖雷的武功。铁木真知道这些近⾝搏击的本事只能防⾝,不⾜以称霸图強,因此要拖雷与郭靖只略略学些拳脚,大部时刻都去学骑马 ![]() 每到晚上,江南六怪把郭靖单独叫来,拳剑暗器、轻⾝功夫,一项一项的传授。郭靖天资颇为鲁钝,但有一般好处,知道将来报⽗亲大仇全仗这些功夫,因此咬紧牙关,埋头苦练。虽然朱聪、全金发、韩小莹的小巧腾挪之技他领悟甚少,但韩宝驹与南希仁所教的扎 ![]() ![]() ![]() ![]() ![]() 朱聪望着坟旁几堆骷髅,十年风雪,兀未朽烂,心中说不出的感慨。这些年来他与全金发两人踏遍了方圆数百里之內的每一处山⾕洞⽳,找寻铁尸梅超风的下落。此人如中毒而毙,定有骸骨遗下,要是不死,她一个瞎眼女子势难长期隐居而不露丝毫踪迹,哪知她竟如幽灵般突然消失,只余荒山上一座坟墓,数堆⽩骨,留存下黑风双煞当年的恶迹。七人在墓前吃了酒饭,回到住处,略一休息,六怪便带了郭靖往山边练武。这⽇他与四师⽗南山樵子南希仁对拆开山掌法。南希仁有心逗他尽量显示功夫,接连拆了七八十招,忽地左掌向外一撒,翻⾝一招“苍鹰搏兔”向他后心击去。郭靖矮⾝避让“秋风扫落叶”左腿盘旋,横扫师⽗下盘。南希仁“铁牛耕地”掌锋截将下来。郭靖正要收腿变招,南希仁叫道:“记住这招!”左手倏出,拍向郭靖 ![]() ![]() 南希仁正要指点他这招的精要所在,树丛中突然发出两下笑声,跟着钻出一个少女,拍手而笑,叫道:“郭靖,又给师⽗打了吗?”郭靖 ![]() 这少女便是铁木真的幼女华筝。她与拖雷、郭靖年纪相若,自小一起玩耍。她因⽗⺟宠爱,脾气不免娇纵。郭靖却生 ![]() 郭靖道:“我在跟师⽗拆招,你走开吧!”华筝笑道:“甚么拆招?是挨揍!”说话之间,忽有数名蒙古军士骑马驰来,当先一名十夫长驰近时翻⾝下马,向华筝微微躬⾝,说道:“华筝,大汗叫你去。”其时蒙古人质朴无文,不似汉人这般有诸般不同的恭敬称谓,华筝虽是大汗之女,众人却也直呼其名。华筝道:“⼲甚么啊?”十夫长道:“是王罕的使者到了。”华筝立时皱起了眉头。怒道:“我不去。”十夫长道:“你不去,大汗要生气的。”华筝幼时由⽗亲许配给王罕的孩子都史,这些年来却与郭靖很是要好,虽然大家年幼,说不上有甚么情意,但每一想到将来要与郭靖分别,去嫁给那出名骄纵的都史,总是好生不乐,这时撅起了小嘴,默不作声,挨了一会,终究不敢违拗⽗命,随着十夫长而去。原来王罕与桑昆以儿子成长,要择⽇成婚,命人送来了礼物,铁木真要她会见使者。当晚郭靖睡到中夜,忽听得帐外有人轻轻拍了三下手掌,他坐起⾝来,只听得有人以汉语轻声道:“郭靖,你出来。”郭靖微感诧异,听声音不 ![]() 郭靖出帐近前,只见那人宽袍大袖,头发打成髻子,不男不女,面貌为树影所遮,看不清楚。原来这人是个道士,郭靖却从来没见过道士,问道:“你是谁?找我⼲甚么?”那人道:“你是郭靖,是不是?”郭靖道:“是。”那人道:“你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呢?拿来给我瞧瞧!”⾝子微晃,蓦地欺近,发掌便往他 ![]() 郭靖怒从心起,斜⾝避过,伸手猛抓敌腕,左手拿向敌人肘部,这一手是“分筋错骨手”中的“壮士断腕”只要敌人手腕一给抓住,肘部非跟着被拿不可,前一送,下一扭,喀喇一声,右腕关节就会立时脫出。这是二师⽗朱聪所授的分筋错骨功夫。朱聪言语行止甚是滑稽,心思却颇缜密,他和柯镇恶暗中计议了几次,均想梅超风双目虽中毒菱,但此人武功怪异,说不定竟能治愈,她若不死,必来寻仇,来得越迟,布置必定越是周密,手段也必越加毒辣。是以十年来梅超风始终不现踪影,六怪却非但不敢怠懈,反更加意提防。朱聪每见手背上被梅超风抓伤的五条伤疤,心中总生栗然之感,想她一⾝横练功夫,急切难伤,要抵御“九 ![]() ![]() ![]() ![]() 这时郭靖斗逢強敌,一出手就是分筋错骨的妙着,他于这门功夫拆解甚 ![]() ![]() ![]() ![]() 郭靖学艺后初逢敌手便是个武艺⾼強之人,斗得片刻,心下怯了,那少年左脚飞来,拍的一声,正中他右舿。幸而他下盘功夫坚实,敌人又似未用全力,当下只是⾝子一晃,立即双掌飞舞,护住全⾝要害,尽力守御,又拆数招,那少年道士步步进 ![]() ![]() ![]() 江南六怪听说这人是丘处机差来,都感诧异,但恐有诈,却不伸手相扶。尹志平站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朱聪。柯恶镇听得巡逻的蒙古兵逐渐走近,道:“咱们进里面说话。”尹志平跟着六怪走进蒙古包內。全金发点亮了羊脂蜡烛。这蒙古包是五怪共居之所,韩小莹则与单⾝的蒙古妇女另行居住。尹志平见包內陈设简陋,想见六怪平⽇生活清苦,躬⾝说道:“各位前辈辛劳了这些年,家师感 ![]() “二载之后,江南花盛草长之⽇,当与诸公置酒⾼会醉仙楼头也。人生如露,大梦一十八年,天下豪杰岂不笑我辈痴绝耶?”读到这里,就住了口。 韩宝驹道:“底下怎么说?”朱聪道:“信完了。确是他的笔迹。”当⽇酒楼赌技,朱聪曾在丘处机⾐袋中偷到一张诗笺,是以认得他的笔迹。柯镇恶沉昑道:“那姓杨的孩子是男孩?他叫杨康?”尹志平道:“是。”柯镇恶道:“那么他是你师弟了?”尹志平道:“是我师兄。弟子虽然年长一岁,但杨师哥⼊门比弟子早了两年。”江南六怪适才见了他的功夫,郭靖实非对手,师弟已是如此,他师兄当然是更加了得,这一来⾝上都不免凉了半截,而自己的行踪丘处机知道得一清二楚,张阿生的逝世他也已知晓,更感到己方已全处下风。 柯镇恶冷冷的道:“适才你与他过招,是试他本事来着?”尹志平听他语气甚恶,心中颇为惶恐,忙道:“弟子不敢!”柯镇恶道:“你去对你师⽗说,江南六怪虽然不济,醉仙楼之会决不失约,叫你师⽗放心吧。我们也不写回信啦!”尹志平听了这几句话,答应又不是,不答应又不是,十分尴尬。他奉师命北上投书,丘处机确是叫他设法查察一下郭靖的为人与武功。长舂子关心故人之子,原是一片好意,但尹志平少年好事,到了蒙古斡难河畔之后,不即求见六怪,却在半夜里先与郭靖 ![]() ![]() ![]() 自此之后,六怪授艺更加督得严了。可是不论读书学武,以至弹琴弈棋诸般技艺,若是极盼速成,戮力以赴,有时反而窒滞良多,停顿不前。六怪望徒艺成心切,督责綦严,而郭靖又绝非聪明颖悟之人,较之常人实更蠢钝了三分,他心里一吓,更是慌了手脚。自小通士尹志平夜访之后,三月来竟是进步极少,倒反似退步了,正合了“ ![]() ![]() ![]() 正自怔怔出神,突然听到华筝的声音在后叫道:“郭靖,快来,快来!”郭靖回过头来,见她骑在匹青骢马上,一脸焦虑与奋兴的神⾊。郭靖道:“怎么?”华筝道:“快来看啊,好多大雕打架。”郭靖道:“我在练武呢。”华筝笑道:“练不好,又给师⽗骂了是不是?”郭靖点了点头。华筝道:“那些大雕打得真厉害呢,快去瞧。” 郭靖少年心情,跃跃 ![]() 又斗一阵,草原上的蒙古男女都赶来观战,悬崖下围聚了六七百人,纷纷指点议论。铁木真得报,也带了窝阔台和拖雷驰到,看得很有兴味。 郭靖与拖雷、华筝常在悬崖下游玩,几乎⽇⽇见到这对⽩雕飞来飞去,有时观看双雕捕捉鸟兽为食,有时将大块牛羊⾁拖上空中,⽩雕飞下接去,百不失一,是以对之已生感情,又见⽩雕以寡敌众,三个人不住口的为⽩雕呐喊助威:“⽩雕啄啊,左边敌人来啦,快转⾝,好好,追上去,追上去!”酣斗良久,黑雕又死了两头,两头⽩雕⾝上也伤痕累累,⽩羽上染満了鲜⾎。一头⾝形特大的黑雕忽然⾼叫几声,十多头黑雕转⾝逃去,没⼊云中,尚有四头黑雕兀自苦斗。众人见⽩雕获胜,都 ![]() ![]() ![]() ![]() ![]() ![]() ![]() ![]() ![]() ![]() ![]() ![]() ![]() ![]() ![]() ![]() ![]() 郭靖接过弓箭,右膝跪地,左手稳稳托住铁弓,更无丝毫颤动,右手运劲,将一张二百来斤的硬弓拉了开来。他跟江南六怪练了十年武艺,上乘武功虽然未窥堂奥,但双臂之劲,眼力之准,却已非比寻常,眼见两头黑雕比翼从左首飞过,左臂微挪,瞄准了黑雕项颈,右手五指松开,正是:弓弯有若満月,箭去恰如流星。黑雕待要闪避,箭杆已从颈对穿而过。这一箭劲力未衰,接着又 ![]() ![]() 郭靖这些年来依铁木真而居。诸将都喜他朴实和善,并不因他是汉人而有所歧视,这时见大汗神⾊甚喜,大家望着郭靖,都盼他能得到重赏。 郭靖道:“大汗待我这么好,我妈妈甚么都有了,不用再给我啦。”铁木真笑道:“你这孩子倒有孝心,总是先记着妈妈。那么你自己要甚么?随便说罢,不用怕。”郭靖微一沉昑,双膝跪在铁木真马前,道:“我自己不要甚么,我是代别人求大汗一件事。”铁木真道:“甚么?”郭靖道:“王罕的孙子都史又恶又坏,华筝嫁给他后一定要吃苦。求求大汗别把华筝许配给他。” 铁木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孩子话,那怎么成?好罢,我赏你一件宝物。”从 ![]() ![]() ![]() 华筝忽然失声而哭,跃上马背,疾驰而去。铁木真心肠如铁,但见女儿这样难过,也不噤心中一软,微微叹了口气,掉马回营。蒙古众王子诸将跟随在后。 郭靖见众人去尽,将短刀子套鞘来,只觉寒气 ![]() 把玩了一会,将刀鞘穿⼊ ![]() ![]() ![]() 郭靖和华筝看得心中怦怦 ![]() 那道士探手到洞⽳之中,将两头小雕捉了出来,放在怀里,背脊贴着崖壁,直溜下来,遇到凸出的山石时或是手一钩,或是脚一撑,稍缓下溜之势,溜到光滑的石壁上时则顺泻而下,转眼之间脚已落地。 郭靖和华筝急奔过去。那道士从怀里取出了⽩雕,以蒙古语对华筝道:“你能好好的喂养吗?”华筝又惊又喜,忙道:“能、能、能!”伸手去接。那道士道:“小心别给啄到了。雕儿虽小,这一啄可仍是厉害得紧。”华筝解下 ![]() ![]() ![]() 那道士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瞧你倒也诚心。这样吧,再过三天是月半,明⽇中天之时,我在岸顶上等你。你可不许对谁说起!”说着向着悬崖一指,飘然而去。郭靖急道:“我…我上不去!”那道士毫不理会,犹如⾜不点地般,早去得远了。郭靖心想:“他是故意和我为难,明明是不肯教我的了。”转念又想:“我又不是没师⽗,六位师⽗这般用心教我,我自己愚笨,又有甚么法子?那伯伯本领再⾼,我学不会,也是枉然。”想到这里,望着岸顶出了一会神,就撇下了这件事,提起长剑,把“枝击⽩猿”那一招一遍又一遍的练下去,直练到太 ![]() 三天晃眼即过。这⽇下午韩宝驹教他金龙鞭法,这软兵刃非比别样,巧劲不到,不但伤不到敌人,反而损了自己。蓦然间郭靖劲力一个用错,软鞭反过来刷的一声,在自己脑袋上砸起了老大一个疙瘩。韩宝驹脾气暴躁,反手就是一记耳光。郭靖不敢作声,提鞭又练。韩宝驹见他努力,于自己发火倒颇为歉然,郭靖虽接连又出了几次 ![]() ![]() ![]() ![]() ![]() ![]() ![]() 郭靖死里逃生,双膝点地,正要磕头,那道人拉住了他臂膀一扯,笑道:“三天前你已磕了成百个头了,够啦,够啦!好好,你这孩子很有志气。” 崖顶是个大巨的平台,积満了皑皑⽩雪。那道人指着两块石鼓般的圆石说道:“坐下。”郭靖道:“弟子站着侍奉师⽗好了。”那道人笑道:“你不是我门中人。我不是你师⽗,你也不是我弟子。坐下吧。”郭靖心中惶然,依言坐下。那道人道:“你这六位师⽗,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我和他们虽然素不相识,但一向闻名相敬。你只要学得六人中恁谁一人的功夫,就⾜以在江湖上显露头角。你又不是不用功,为甚么十年来进益不多,你可知是甚么原因?”郭靖道:“那是因为弟子太笨,帅⽗们再用心教也教不会。”那道人笑道:“那也未必尽然,这是教而不明其法,学而不得其道。”郭靖道:“请师…师…你的话我实在不明⽩。”那道人道:“讲到寻常武功,如你眼下的造诣,也是算不错的了。你学艺之后,首次出手就给小道士打败,于是心中馁了,以为自己不济,哈哈,那完全错了。” 郭靖心中奇怪:“怎么他也知道这回事?”那道人又道:“那小道士虽然摔了你一个筋斗,但他全以巧劲取胜,讲到武功 ![]() ![]() ![]() ![]() 郭靖依言试行,起初思嘲起伏,难以归摄,但依着那道人所授缓吐深纳的呼昅方法做去,良久良久,渐感心定,丹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将上来,崖顶上寒风刺骨,却也不觉如何难以抵挡。这般静卧了一个时辰,手⾜忽感酸⿇,那道人坐在他对面打坐,睁开眼道:“现下可以睡着了。”郭靖依言睡去,一觉醒来,东方已然微明。那道人用长索将他缒将下去,命他当晚再来,一再叮嘱他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此事。郭靖当晚又去,仍是那道人用长绳将他缒上。他平⽇跟着六位师⽗学武,时时彻夜不归,他⺟亲也从来不问。如此晚来朝去。郭靖夜夜在崖顶打坐练气。说也奇怪,那道人并未教他一手半脚武功,然而他⽇间练武之时,竟尔渐渐⾝轻⾜健。半年之后,本来劲力使不到的地方,现下一伸手就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巧劲:原来拚了命也来不及做的招术,忽然做得又快又准。江南六怪只道他年纪长大了,勤练之后,终于豁然开窍,个个心中大乐。 他每晚上崖时,那道人往往和他并肩齐上,指点他如何运气使力。直至他无法再上,那道人才攀上崖顶,用长索缒他上去。时⽇过去,他不但越上越快,而且越爬越⾼,本来难以攀援之地,到后来已可一跃而上,只在最难处方由那道人用索吊上。又过一年,离比武之期已不过数月,江南六怪连⽇谈论的话题,总离不开这场势必轰动天下豪杰之上的嘉兴比武。眼见郭靖武功大进,六怪均觉取胜极有把握,再想到即可回归江南故乡,更是喜悦无已。然而于这场比武的原因,始终不向郭靖提及。这天一早起来,南希仁道:“靖儿,这几个月来你尽练兵器,拳术上只怕生疏了,咱们今儿多练练掌法。”郭靖点头答应。众人走到平⽇练武的场上,南希仁缓步下场,正要与郭靖过招,突然前面尘烟大起,人声马嘶,一大群马匹急奔而来。牧马的蒙古人挥鞭约束,好一阵才把马群定住。马群刚静下来,忽见西边一匹全⾝⽑⾚如⾎的小红马猛冲⼊马群之中,一阵 ![]() ![]() ![]() ![]() 一个牧人道:“这匹小野马不知是从哪处深山里钻出来的。前几天我们见它生得美,想用绳圈套它,哪知道非但没套到,反而惹恼了它,这几⽇天天来捣 ![]() ![]() ![]() ![]() 众牧人都大声鼓噪起来。 江南六怪见抓住马鬣的正是郭靖,都不噤又是惊奇,又是喜 ![]() 他们怎知过去两年之中,那三髻道人每晚在⾼崖之顶授他呼昅吐纳之术,虽然未教他半点武艺,但所授的却是上乘內功。郭靖每晚上崖下崖,其实是修习了极精深的轻⾝本领“金雁功”他自己尚自浑浑噩噩,那道人既嘱他每晚上崖,也就每晚遵命上崖觉睡。他內功⽇有精进,所练的“金雁功”成就,也只在朱聪、全金发和韩小莹所教的轻功中显示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六怪自也只是时感意想不到的欣慰而已,绝未察觉其中真相。这时郭靖见那红马奔过,三师⽗没有擒到,飞⾝跃出,已抓住了马鬣。 六怪见郭靖⾝在空中,转折如意。⾝法轻灵,绝非朱聪和全金发、韩小莹所授轻功,定是另有所师。六人面面相觑,无不诧异之极。只见郭靖在空中忽地一个倒翻筋斗,上了马背,奔驰回来。那小红马一时前⾜人立,一时后腿猛踢,有如发疯中魔,但郭靖腿双夹紧,始终没给它颠下背来。 韩宝驹在旁大声指点,教他驯马之法。那小红马狂奔 ![]() ![]() 郭靖也是一股子的倔強脾气,被那小红马累得満⾝大汗,忽地右臂伸⼊马颈底下,双臂环抱,运起劲来。他內力一到臂上,越收越紧。小红马翻腾跳跃,摆脫不开,到后来呼气不得,窒息难当,这才知道了真主,忽地立定不动。韩宝驹喜道:“成啦,成啦!”郭靖怕那马逃去,还不敢跳下马背。韩宝驹道:“下来吧。这马跟定了你,你赶也赶不走啦。”郭靖依言跃下。那小红马伸出⾆头,来舐他的手背,神态十分亲热,众人看得都笑了起来。一名牧人走近细看,小红马忽然飞起后⾜,将他赐了个筋斗。郭靖把马牵到槽边,细细洗刷。他累了半天,六怪也就不再命他练武,各存満腹狐疑。午饭以后,郭靖来到师⽗帐中。全金发道:“靖儿,我试试你的开山掌练得怎样了。”郭靖道:“在这里吗?”全金发道:“不错。在哪里都能遇上敌人,也得练练在小屋子里与人动手。”说着左手虚扬,右手出拳。 郭靖照规矩让了三招,第四招举手还掌。全金发攻势凌厉,毫不容情,突然间双拳“深⼊虎⽳”猛向郭靖 ![]() ![]() ![]() ![]() ![]() ![]() 柯镇恶等都站起⾝来,神⾊严峻。朱聪道:“你暗中跟别人练武,⼲么不让我们知道?若不是六师⽗这么相试,你还想隐瞒下去,是不是?”郭靖急道:“只有哲别师⽗教我 ![]() ![]() ![]() 朱聪“呸”的一声,伸手往他 ![]() ![]() 六怪面面相觑,听他语气恳挚,似乎不是假话。韩小莹道:“你不知道这是內功吗?”郭靖道:“弟子真的不知道甚么叫做內功。他教我坐着慢慢透气,心里别想甚么东西,只想着肚子里一股气怎样上下行走。从前不行,近来⾝体里头真的好像有一只热烘烘的小耗子钻来钻去,好玩得很。”六怪又惊又喜,心想这傻小子竟练到了这个境界,实在不易。原来郭靖心思单纯,极少杂念,修习內功易于精进,远胜満脑子各种念头此来彼去、难以驱除的聪明人,因此不到两年,居然已有小成。 朱聪道:“教你的是谁?”郭靖道:“他不肯说自己姓名。他说六位恩师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因此他不能传我武功,并非是我师⽗。还要弟子发了誓,决不能跟谁说起他的形状相貌。”六怪愈听愈奇,起初还道郭靖无意间得遇⾼人,那自是他的福气,不由得为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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