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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涯明月刀 作者:古龙 | 书号:5397 时间:2014/8/9 字数:87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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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 年龄约三十六七岁。 特征右⾜微跛,刀不离手。 武功无师承门派,自成一格用刀出手极快,江湖公认为天下第一快刀。 ⾝世家世不详出生后即被昔年魔教之⽩凤公主收养,是以精通各种毒杀暗算之法.至今犹独⾝未婚,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 杜雷将写着这些资料的一张纸漫慢地推到“拇指”面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拇指道“你看过了?” 杜雷道“嗯。” 拇指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绝不会満意的,但是这已经是我们所能弄到手的全部资料,对傅红雪这个人,谁也不会知道得更多” 杜雷道“很好。” 拇指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这些资料对你有没有用?” 杜雷道;“没有。” 拇指道“一点用都没有?” 杜雷馒馒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踱着方步,忽又坐下,冷冷道“你的资料小遗漏了两点,是最重要的两点。”拇指道"哦? 杜雷道“他以前曾级被…个女人骗过。骗得很惨。。 拇指道“这女人是谁?” 杜雷道“⾜个叫翠浓的子婊。” 拇指又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越聪明的男人,越容易上子婊的当?” 孔雀忽然揷口,冷笑道“因为聪明的男人只喜 ![]() 拇指笑了摇着头笑道“我知道你恨女人却想不到你恨得这么厉害。” 杜雷冷拎道“看来他一定也上过女人的当。” 孔雀脸⾊变了变,居然也笑了,改口问道“你说的第二点是什么T” 杜雷道“他有病。” 拇指道“什么病?” 杜雷道“羊癫疯。” 拇指的眼睛发亮了,道“他的病发作时,是不是也像别人一样,会口吐⽩沫倒在地上打滚?” 杜雷道“羊癫疯只有一种” 拇指四道“一个有羊癫疯的被子,居然能练成天下无双的快刀 杜雷道“他下过苦功,据说他每天至少要花四个时辰练刀,从四五岁的时候开始,每天就至少要拔刀一万两⼲次。” 拇指。” 杜雷谈淡道“江湖名人榜上的每个人我都知道得很清楚,因为我已花了整整五个月的功夫,去收集他们的资料,又花了五个月的功夫去研究。” 拇指道“你用在傅红雪⾝上的功夫一定比研究别人都多。” 杜雷承认。 拇指道“你研究出什么?” 杜雷道“他一向刀不离手,只因为他一直用的都是这把刀,至少已用了二十年,现在这把刀几乎已成了他⾝体的一部分,他使用这把刀,几乎比别人使用自已的手指还要灵活如意。” 拇指道但我却知道,他用的那把刀并不十分好。” 杜雷道“能杀人的刀,就是好刀I” —对傅红雪来说,那把刀,已经不仅是一把刀了,他的人与刀之间,已经有了种别人无法了解的感情。 杜雷虽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可是他的意思拇指已了解。 孔雀一直在沉思着,忽然道:“如果我们能拿到他的刀”” 杜雷道“没有人能家到他的刀。” 孔雀笑了笑,道:“每件事都有例外的。” 杜雷道:“这件事没有例外。” 孔雀也没有再争辩,却又问道“他的病通常都在什么时候发作?” 杜雷道“每当他的愤怒和悲哀到了不可忍受时,他的病就会发 孔雀道“如果你能在他病发时出手…” 杜雷沉下脸,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孔雀又笑了笑,道“我也知道你不肯做这种事的,但我们却不妨叫别人去做,如果我们能找个人先去气气他,让伯…” 杜雷霍然长⾝而起,冷冷道:“我只希望你们明⽩一件事。” 孔雀在听着拇指也在听着。 杜雷道“这是我与他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无论谁胜谁负,都和别人全无关系。” 拇指忽然问道“和公子也全无关系?” 杜雷扶在刀柄上的手忽然握紧。 拇指道“如果你还没有忘记公子,就至少应该做到一件事。’ 杜雷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拇指道“让他等多等些时候等到他心烦意 ![]() 他微笑着,又道“这一战你是胜是负,是活是死,我们都不关心,可是我们I也不想替你去收尸。” 正中,倪家废园。 ![]() 漆黑的刀 傅红雪馒馒的走过已被荒草掩没的小径,手里紧握着他的刀。 栏杆上的朱漆虽然已剥落花树间的楼台却还未塌倒,在 ![]() 这地方当然也有它辉煌的过去,如今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凄凉? 一双燕子从远方飞来,停在六角亭外的⽩杨树上,仿佛还在寻找昔⽇的旧梦。 只可借⽩杨依旧,风物却已全非了。 燕子飞来又飞去,来过几回?击过儿回7 ⽩杨不问。 ⽩杨无语 ⽩杨无情。 傅红雪忽然觉得心在刺痛。 他早巳学会⽩杨的沉默,却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学会⽩杨的无情 燕子飞去了.是从哪里飞来的燕子?庭园荒废了,是谁家的庭园? 傅红雪痴痴地站着,仿佛也志了自已的人在哪里7是从哪里来切T 他没有想下去,因为他忽然听见有人在笑。 笑声清说甜美如莺.是暮舂,草已长,莺却没有飞。 莺声就在长草问。 长草问忽然有个女孩子站起来,看着傅红雪吃吃的笑。 她笑得很美人更美长长的头发乌黑柔软如丝缎。 她没有梳头,就这么样让一头丝般的黑发散下散落在双肩。 她也没有装扮只不过轻轻松极地穿了件长袍,既不像丝,也不像缎,却偏偏像是她的头发。 她看着傅红雪,眼睛里也充満笑意,忽然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傅红雪不问。 “我在笑你。”她笑得更甜“你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呆 傅红雪无语。 “你不问我是谁?” “你是谁?” 傅红雪问了,他本来就想问的。 谁知他刚问出来,这头发长的女孩子就跳了起来,叫了起来。 “我就在等着你问我这句话。”她跳起来的时候,凶得就像是条被惹恼了的小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站着的这块地,是谁家的地T你凭什么大摇大摆地在这块地上定来走去7”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这地方是倪家的。”她用一 ![]() 傅红雪只有闭着嘴。 一个人在别人家里晃来晃去,忽然遇见了主人,还有什么好说购。 倪二姐小用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忽然又笑了,笑得还是那么甜。 “可是我当然不会赶你出去的,因为…—”她眨了眨眼“因为我喜 ![]() 傅红雪只有听着。 你可以不喜 ![]() ![]() 可是这位倪二姐小已经改变了主意“我说我喜 ![]() 傅红雪又忍不住间:“你知道我T” “当然知道。” “知道些什么?” “我不但知道你的武功连你姓什么叫什么我都知道” 她背着双手,得意扬扬地从长草间走出来,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傅红雪。 “别人都说你是个怪物,可是我倒觉得你非但不怪而且长得还蛮好看的。” 博红雪慢慢地转过⾝,定向 ![]() “一个人又怎么样?”她眼珠子转动着“难道你还敢欺负我:” “平时你也不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耽在这种鬼地方?” 傅红雪忽又回头,盯着她“现在你为什么还不走?” 倪二姐小又叫了起来“这是我的家,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为什么要受别人指挥?” 傅红雪只好又闭上了嘴。 倪二姐小狠狠的盯盯着他好像很凶的样子,却又忽然笑了:“其实我不该跟你吵架的,我们I现在就开始吵架,将来怎么得了。” 将来? 你--知不知有些人是没有将来的? 傅红雪慢漫地走上石堤,遥望着远方,虽然 ![]() 他只希望杜雷快来。 她却还是逗他“我知道你叫傅红雪,你至少也应该问问我的名 他不问,她只好自己说“我叫倪慧,智慧的慧也就⾜秀好慧中的慧。”她忽然跳过栏杆,站在傅红切面前“我爸爸替我取这名字,只因为我从小就很有智慧。” 傅红雪不理她。 “你不信?”她的子叉着 ![]() “哦?” “你一定是到这地方等着跟别人拼命的,我一看你神⾊就看得 “哦?” “你有杀气I” 这今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也懂得什么叫杀气? “我也知道你等的人一定是杜雷。”倪慧说得很有把摄“因为附近几百里地之內,唯一够资格跟傅红雪斗一斗的人,就是杜雷。” 这女孩子知道的确实不少。 傅红雪看着她那双灵活的服,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就应快走” 他的声音虽冷,眼神却没有平时那么冷,连眼睛的轮廓都仿佛变得温柔了些。 倪慧又笑了,柔声道“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在关心我?” 傅红雪立刻沉下脸道;“我要你走,只不过因为人看的” 倪慧撇了撇嘴,道“你就算要我走,也不必太急,杜雷反正不会这么早来的。” 傅红雪抬起头,⽇正中天。 倪慧道;“他一会让你等,等得心烦意 ![]() 她笑了笑,接着道“这也是种战略,像你这样的人,本来早就应该想到的。” 她忽又头摇“你不会想到的,因为你是个君子,我却不是,所以我可以教给你一种法子,专门对付他这种小人的法子。” 什么法子? 傅红雪没有问,也没有拒绝听。 倪慧道“他要你等,你也可以要他等。” 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这是个很古老的法子,很古老的法子通常都很有效。 倪慧道“我们可以逛一圈再来,我们甚至可以去下两盘棋,喝两杯酒,让他在这里等你,等得他急死为止。” 傅红雪没有反应。 倪慧道“我先带你到我们家蔵酒的地窖去,如果我们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找到6两坛我姑姑出嫁时留下的女儿红。” 她的兴致很⾼,他还没有反应,她就去拉他的手—他握刀的 没有人能碰这只手。 她纤柔美丽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手,就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而強大的震 ![]() 这股震 ![]() 她想站住,已站不稳终于一跤跌夜地上跌得很重I 这次她居然没有叫出来,因为她眼眶已红了,声音已哽咽;“我只不过想跟你 ![]() 她 ![]() 她看来就像是个很小很小的女孩,既可怜又可爱。 傅红雪没有看她绝没有看,连一眼都没有看,只不过玲冷道:“起来,草里有蛇。” 倪慧更委屈“我全⾝骨头都快摔散了,你叫我怎么站得起来。” 她又用那只 ![]() ![]() ![]() 傅红雪苍⽩的脸上还是完全没有表情,可是他的人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知道他自己刚才发出去的力量 那并不完全是从手上发出去的,他的手握着刀,刀上也同样有力量发出。 这柄刀在他手里,本⾝也仿佛有了生命。 有生命,就有力量。 生命的潜力。 这种力量的強大,几乎已和那种无坚不摧的“剑气”同样可怕。 他的确不该用这种力量来对付她的 倪慧倦曲在草地上索 ![]() 她的手又自又小。 傅红雪忍不住伸出手去拉她——伸出的当然是那只没有握刀的 她没有抗拒,也没有闪避。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 傅红雪已有很久很久未曾接触过女孩子的手。 他克制自己的 ![]() 但他却是个男人而且并不太老。 她顺从地站了起来,轻轻地砷昑着,他正想扶她站稳,想不到她整个人都已倒在他怀里。 她的⾝子更温暖,更柔软。 他甚至已可感到自己的心在跳,她当然也可以感觉到。 奇怪的是,就在这同一瞬间,他忽然又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有股杀气。 就在这时,她已菗出了一把刀。一把七寸长的刀,刀向他腋下的要害刺了过去。 她的脸看来还是像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她的出手却毒辣得象是条眼镜蛇。 只可惜她这一刀还是刺空了。 傅红雪的人突然收缩,明明应该刺⼊他⾎⾁的刀锋,只不过贴着他的⽪肤擦过 也就征这同一刹那间,她已发觉自已这一刀刺空了,她的人已跃远 就像是那种随时都能从地上突然弹起的毒蛇,她的⾝子刚跃起,就已凌空翻⾝ 翻、再一翻,她脚尖已挂位了六角亭的飞檐。 脚上有了着力处,⾝子再翻出去就已到了五丈外的树梢。 她本来还想再逃远些的可是傅红雪并没有追,她也就不再逃,用只脚站在 ![]() 她的轻功实在很⾼骂人的本事更⾼。 “我现在才知道你以前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甩下你了,因为你 ![]() 她骂得并不耝野,但每个宇都像是 ![]() 傅红雪苍⽩的脸上突然起了种奇异的晕红,手已握紧。 他几乎已忍不住要拔刀。 可是他没有动,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痛苦,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強烈。 他的痛苦本来就像是烙在牛羊⾝上的火印一样,永远是鲜明的[ 她的每一个笑因,每一滴眼泪,每点真债,每旬谎言,都已深烙在他心里。 他—直隐蔵得很好。 直到他看见明月心的那一刻—所有隐蔵在记忆中的痈苦,又都活生生地重现在他眼前。 那一刻中他所承受的打击,绝没有任何人能想象.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自从那次打击后,他的痛苦反而谈了,本来连想都不敢去想的痛苦,现在巳变得可以忍受。 人心里的痛苦,有时正像是腐烂的伤口样,你越不去动它它烂得越深沏:你若狠狠给它一刀,让它流脓流⾎,它反面说不走会收口” 傅红雪始起头来时,已完全恢复冷静。 倪慧还在树枝上,吃惊地看着他,他没有拔刀,只不过淡谈地说了二个宇“你走吧” 这次倪慧真听话,她走得真快。 ⽇⾊偏西,六角亭已有了影子。 傅红雪没有动,连势姿都没有动。 影子长了,更长。 傅红雪还是没有动。 ⼊没有动,心也没有动。 一个人若是久已习惯于孤独和寂寞,那么对他说来,等待就已不再是种痛苦。 为了等待第一次拔刀,他就等了十七年,那一次拔刀却偏偏既无意义,又无结果 他等了十七年只为了要杀一个人为他的⽗⺟家人复仇。 可是等到他拔刀时,他就已发现自己 ![]() ![]() 这已不仅是讽刺。 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这种讽刺都未免太尖酸,太恶毒。 但他却还是接受了,因为他不能不接受。 他从此学会了忍耐。 假如杜雷能明⽩这一点,也许就不会要他等了。你要我等你的时候你自己岂非也同样在等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都像是宝剑的双锋。 你要去伤害别人时,自己也往往会同样受到伤害。 有时你自己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对方更重 傅红雪轻轻吐出口气,只觉得心情十分平静。现在已是末时刻。 四这 ![]() ![]() 孔雀租下了这屋予,倒不是因为吝啬。 他已有⾜够的力量去位最好的客栈可是他宁愿住在这里。 对他说来“孔雀”这名字也是种讽刺。他的人绝不橡那种华丽⾼贵,喜 ![]() 拇指进来的时候,他正躺在那张又冷又硬的木板 ![]() 屋里唯一的小窗已被木板钉死.光线 ![]() 拇指坐下来, ![]() ![]() 孔雀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等他 ![]() 拇指道:“他还在等。” 孔雀道“我跟他分手的时候,正是未时。” 孔雀又道“他淮备再让博红雪等多久?” 拇指道“我已经告诉了他,至少要等到申时才去。” 孔雀嘴角露出恶毒的笑意,道“站在那鬼地方等两个时辰,那种罪只伯很不好受。” 拇指却皱着眉,道“我只担心一件事。”孔雀道“什么事?” 拇指道“傅红雪虽然在等,杜雷⽇己也在等,我只担心他比傅红雪更受不了。” 孔雀淡淡道“如果他死在傅红雪刀下,你有没有损失?” 拇指道“没有。” 孔雀道“那么伤有什么好担心的?” 拇指笑了,用⾐袖擦了擦汗,又道“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孔雀在听。 拇指道“燕南飞真的已中了毒,而且中的毒很不轻。” 孔雀道:“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T” 拇指道是用五百两银子买来的。” 孔雀眼睛发亮,道“能够值五百两银子的消息,通常都狠可靠 拇指道:所以我们随时都可以去杀了他。” 孔雀道“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正是未时刻。 午时己过去很久 ![]() 傅红雪不喜 ![]() 夏天是属于孩子们的⽩天⾚裸着在池塘里打滚,在草地上翻跟斗,摘草莓,捉蝴蝶,到了晚上坐在瓜棚下吃着用井⽔浸过的甜瓜,听大人们姑阿姨换几颗棕子塘。 ⻩金般的夏⽇,⻩金般的童年,永远只有 ![]() 傅红雪却从来也没有道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夏天。 他记忆中的夏天,不是在流汗,就是在流⾎,不是躲在懊热的矮树林里苦练拔刀,就是在烈⽇沙漠中等着拨刀1 拔刀 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拔刀 这简单的动作.竟已变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下一次拔刀是在什么时候? —-刀的本⾝,就象征着死亡。 拔刀的时刻,就是死亡的时刻。 这次他的刀子套来,死的是谁? 傅红雪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握刀的手,手冰冷,手苍⽩,刀漆黑。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杜雷的脚步声。 这时正是未时三刻。 Www.UmO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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