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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笑傲江湖 作者:金庸 | 书号:5439 时间:2014/8/10 字数:24218 |
上一章 斗坐 章四第 下一章 ( → ) | |
刘正风笑道:“师太怎地没来由生这气?令狐师侄为了要救令⾼⾜,这才跟田伯光这般胡说八道,花言巧语,你怎地信以为真了?”定逸一怔,道:“你说他是为了救仪琳?”刘正风道:“我是这么猜想。仪琳师侄,你说是不是?”仪琳低头道:“令狐大哥是好人,就是…就是说话太过耝俗无礼。师⽗生气,我不敢往下说了!”定逸喝道:“你说出来!一字不漏的说出来。我要知道他到底安的是好心,还是歹意。这家伙倘若是个无赖汉子,便算死了,我也要跟岳老儿算帐。”仪琳嗫嚅了几句,不敢往下说。定逸道:“说啊,不许为他忌讳,是好是歹,难道咱们还分辨不出?”仪琳道:“是!令狐大哥又道:‘田兄,咱们学武之人,一生都在刀尖上讨生活,虽然武艺⾼強的占便宜,但归![]() ![]() ![]() ![]() “令狐大哥道:‘田兄,我不跟尼姑说话,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喝酒便喝个痛快,你叫这小尼姑滚蛋罢!我良言劝你,你只消碰她一碰,你就 ![]() 定逸大怒,伸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破口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到得最后关头,这个“庇”字终于忍住了不说。劳德诺吃过她的苦头,本来就远远的避在一旁,见她満脸 ![]() ![]() 刘正风道:“自然是了。五岳剑派之中,哪有这等既无聊、又无礼的说话?再过一⽇,便是刘某金盆洗手的大⽇子,我说甚么也要图个吉利,倘若大伙儿对贵派真有甚么顾忌,刘某怎肯恭恭敬敬的邀请定逸师太和众位贤侄光临舍下?”定逸听了这几句话,脸⾊略和,哼了一声,骂道:“令狐冲这小子一张臭嘴,不知是哪个缺德之人教调出来的。”言下之意,自是将令狐冲的师⽗华山掌门也给骂上了。刘正风道:“师太不须着恼,田伯光那厮,武功是很厉害的。令狐师侄斗他不过,眼见仪琳贤侄⾝处极大危难,只好编造些言语出来,盼能骗得这恶贼放过了她。想那田伯光走遍天下,见多识广,岂能轻易受骗?世俗之人无知,对出家的师太们有些偏见,也是实情,令狐师侄便乘机而下说词了。咱们⾝在江湖,行事说话,有时免不了要从权。令狐师侄若不是看重恒山派,华山派自岳先生而下,若不都是心中敬重佩服三位老师太,他又怎肯如此尽心竭力的相救贵派弟子?”定逸点了点头,道:“多承刘三爷美言。”转头向仪琳道:“田伯光因此而放了你?”仪琳头摇道:“没有。令狐大哥又说:‘田兄,你虽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 ![]() ![]() ![]() 天门道人点头道:“迟百城这孩子,很好,很好!”仪琳继续道:“田伯光⾝子一晃,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笑道:‘坐下,坐下,喝酒,喝酒!’将单刀还⼊刀鞘。那位泰山派的师兄,却不知如何 ![]() 定逸道:“这可不对了。天松道长接连刺他二三十剑,他都不用起⾝,令狐冲只刺他一剑,田伯光便须站起来。令狐冲的武功,又怎能⾼得过天松道长?” 仪琳道:“那田伯光是有道理的。他说:‘令狐兄,我当你是朋友,你出兵刃攻我,我如仍然坐着不动,那就是瞧你不起。我武功虽比你⾼,心中却敬你为人,因此不论胜败,都须起⾝招架。对付这牛…牛鼻…却又不同。’令狐大哥哼了一声,道:‘承你青眼,令狐冲脸上贴金。’嗤嗤嗤向他连攻三剑。师⽗,这三剑去势凌厉得很,剑光将田伯光的上盘尽数笼罩住了…”定逸点头道:“这是岳老儿的得意之作,叫甚么‘太岳三青峰’,据说是第二剑比第一剑的劲道狠,第三剑又胜过了第二剑。那田伯光如何拆解?” 仪琳道:“田伯光接一招,退一步,连退三步,喝彩道:‘好剑法!’转头向天松师伯道:‘牛鼻子,你为甚么不上来夹攻?’令狐大哥一出剑,天松师伯便即退开,站在一旁。天松师伯冷冷的道:‘我是泰山派的正人君子,岂肯与 ![]() ![]() “我见天松师伯双手指 ![]() ![]() ![]() 仪琳道:“田伯光说:‘这牛鼻子武功不错,我这一刀砍得不算慢,他居然能及时缩了三寸,这一刀竟砍他不死。泰山派的玩艺倒真还有两下子。令狐兄,这牛鼻子不死,今后你的⿇烦可就多了。刚才我存心要杀了他,免你后患,可惜这一刀砍他不死。’“令狐大哥笑道:‘我一生之中,⿇烦天天都有,管他娘的,喝酒,喝酒。田兄,你这一刀如果砍向我 ![]() ![]() 众人听到这里,脸上都现出不以为然的神⾊,均觉令狐冲不该和这万恶 ![]() ![]() 仪琳续道:“令狐大哥道:‘昨晚山洞之中,在下已尽全力,艺不如人,如何敢说剑下留情?’田伯光哈哈一笑,说道:‘当时你和这小尼姑躲在山洞之中,这小尼姑发出声息,被我查觉,可是你却屏住呼昅,我万万料不到另外有人窥伺在侧。我拉住了这小尼姑,立时便要破了她的清规戒律。你只消等得片刻,待我魂飞天外、心无旁骛之时,一剑刺出,定可取了我的 ![]() ![]() ![]() “令狐大哥道:‘武功我不如你,酒量却是你不如我。’田伯光道:‘酒量不如你吗?那也未见得,咱们便来比上一比,来,大家先喝十大碗再说。’令狐大哥皱眉道:‘田兄,我只道你也是个不占人便宜的好汉,这才跟你赌酒,哪知大谬不然,令我好生失望。’“田伯光斜眼看他,问道:‘我又如何占你便宜了?’令狐大哥道:‘你明知我讨厌尼姑,一见尼姑便周⾝不舒服,胃口大倒,如何还能跟你赌酒?’田伯光又大笑起来,说道:‘令狐兄,我知你千方百计,只是要救这小尼姑,可是我田伯光爱⾊如命,既看上了这千娇百媚的小尼姑,说甚么也不放她走。你要我放她,唯有一个条件。’令狐大哥道:‘好,你说出来罢,上刀山,下油锅,我令狐冲认命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田伯光笑嘻嘻的斟満了两碗酒,道:‘你喝了这碗酒,我跟你说。’令狐大哥端起酒碗,一口喝⼲,道:‘⼲!’田伯光也喝了那碗酒,笑道:‘令狐兄,在下既当你是朋友,就当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朋友 ![]() ![]() ![]() ![]() ![]() ![]() 仪琳续道:“田伯光听了,也不生气,只笑嘻嘻的道:‘令狐兄,田伯光佩服的,是你的豪气胆识,可不是你的武功。’令狐大哥道:‘令狐冲佩服你的,乃是你站着打的快刀,却不是坐着打的刀法。’田伯光道:‘你这个可不知道了,我少年之时,腿上得过寒疾,有两年时光我坐着练习刀法,坐着打正是我拿手好戏。适才我和那泰山派的牛…牛…道人拆招,倒不是轻视于他,只是我坐着使刀使得惯了,也就懒得站将起来。令狐兄,这一门功夫,你是不如我的。’令狐大哥道:‘田兄,你这个可不知道了。你不过少年之时为了腿患寒疾,坐着练了两年刀法,时候再多,也不过两年。我别的功夫不如你,这坐着使剑,却比你強。我天天坐着练剑。’”众人听到这里,目光都向劳德诺瞧去,均想:“可不知华山派武功之中,有没这样一项坐着练剑的法门?”劳德诺头摇道:“大师哥骗他的,敝派没这一门功夫。” 仪琳道:“田伯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说道:‘当真有这回事?在下这可是孤陋寡闻了,倒想见识见识华山派的坐…坐…甚么剑法啊?’令狐大哥笑道:‘这些剑法不是我恩师所授,是我自己创出来的。’田伯光一听,登时脸⾊一变,道:‘原来如此,令狐兄人才,令人好生佩服。’”众人均知田伯光何以动容。武学之中,要新创一路拳法剑法,当真谈何容易,若非武功既⾼,又有过人的才智学识,决难别开蹊径,另创新招。像华山派这等开山立派数百年的名门大派,武功的一招一式无不经过千锤百炼,要将其中一招稍加变易,也已极难,何况另创一路剑法?劳德诺心想:“原来大师哥暗中创了一套剑法,怎地不跟师⽗说?”只听仪琳续道:“当时令狐大哥嘻嘻一笑,说道:‘这路剑法臭气冲天。有甚么值得佩服之处?’田伯光大感诧异,问道:‘怎地臭气冲天?’我也是好生奇怪,剑法最多是不⾼明,哪会有甚么臭气?令狐大哥道:‘不瞒田兄说,我每天早晨出恭,坐在茅厕之中,到处苍蝇飞来飞去,好生讨厌,于是我便提起剑来击刺苍蝇。初时刺之不中,久而久之, ![]() ![]() 仪琳道:“令狐大哥笑嘻嘻的道:‘在下练这路剑法,不过是为了好玩,绝无与人争胜拚斗之意。田兄千万不可误会,小弟决不敢将你当作是茅厕里的苍蝇。’我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田伯光更加恼怒,菗出单刀,放在桌上,说道:‘好,咱们便大家坐着,比上一比。’我见到他眼中露出凶光,很是害怕,他显然已动杀机,要将令狐大哥杀了。 “令狐大哥笑道:‘坐着使刀使剑,你没我功夫深,你是比不过我的,令狐冲今⽇新 ![]() “令狐大哥又问:‘输了的便怎样?’田伯光道:‘你说如何便如何?’令狐大哥道:‘待我想一想。有了,第一,比输之人,今后见到这个小尼姑,不得再有任何无礼的言语行动,一见到她,便得上前恭恭敬敬的躬⾝行礼,说道:“小师⽗,弟子田伯光拜见。”’田伯光道:‘呸!你怎知定是我输?要是你输呢?’令狐大哥道:‘我也一样,是谁输了,谁便得改投恒山派门下,做定逸老师太的徒孙,做这小尼姑的徒弟。’师⽗,你想令狐大哥说得滑稽不滑稽?他二人比武,怎地输了要改投恒山派门下?我又怎能收他们做徒弟?”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一直愁容不展,此刻微现笑靥,更增秀⾊。 定逸道:“这些江湖上的耝鲁汉子,甚么话都说得出,你又怎地当真了?这令狐冲存心是在 ![]() 仪琳道:“田伯光见令狐大哥说得这般有恃无恐,脸上现出迟疑之⾊,我料他有一些担心了,大概在想:莫非令狐冲坐着使剑,当真有过人之长?令狐大哥又 ![]() 她这么一问,众人都笑了起来。定逸也忍不住好笑,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那些流氓的耝话,好孩子,你不懂就不用问,没甚么好事。” 仪琳道:“噢,原来是耝话。我本来想有皇帝就有太监,没甚么了不起。田伯光听了这话后,斜眼向着令狐大哥问道:‘令狐兄,你当真有必胜的把握?’令狐大哥道:‘这个自然,站着打,我令狐冲在普天下武林之中,排名第八十九;坐着打,排名第二!’田伯光甚是好奇,问道:‘你第二?第一是谁?’令狐大哥道:‘那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众人听她提到“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八字,脸⾊都为之一变。仪琳察觉到众人神⾊突然间大变,既感诧异,又有些害怕,深恐自己说错了话,问道:“师⽗,这话不对么?”定逸道:“你别提这人的名字。田伯光却怎么说?”仪琳道:“田伯光点点头,道:‘你说东方教主第一,我没异言,可是阁下自居排名第二,未免有些自吹自擂。难道你还胜得过尊师岳先生?’令狐大哥道:‘我是说坐着打啊。站着打,我师⽗排名第八,我是八十九,跟他老人家可差得远了。’田伯光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站着打,我排名第几?这又是谁排的?’令狐大哥道:‘这是一个大秘密,田兄,我跟你言语投机,说便跟你说了,可千万不能怈漏出去,否则定要惹起武林中老大一场风波。三个月之前,我五岳剑派五位掌门师尊在华山聚会,谈论当今武林名手的⾼下。五位师尊一时⾼兴,便将普天下众⾼手排了一排。田兄,不瞒你说,五位尊师对你的人品骂得一钱不值,说到你的武功,大家认为还真不含糊,站着打,天下可以排到第十四。’”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齐声道:“令狐冲胡说八道,哪有此事?”仪琳道:“原来令狐大哥是骗他的。田伯光也有些将信将疑,但道:“五岳剑派掌门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居然将田伯光排名第十四,那是过奖了。令狐兄,你是否当着五位掌门人之面,施展你那套臭不可闻的茅厕剑法,否则他们何以许你天下第二?’“令狐大哥笑道:‘这套茅厕剑法吗?当众施展,太过不雅,如何敢在五位尊师面前献丑?这路剑法势姿难看,可是十分厉害。令狐冲和一些旁门左道的⾼手谈论,大家认为除了东方教主之外,天下无人能敌。不过,田兄,话又得说回来,我这路剑法虽然了得,除了出恭时击刺苍蝇之外,却无实用。你想想,当真与人动手比武,又有谁肯大家坐着不动?就算我和你约好了非坐着比不可,等到你一输,你自然老羞成怒,站起⾝来,你站着的打天下第十四,轻而易举,便能将我这坐着打的天下第二一刀杀了。所以嘛,你这站着打天下第十四是真的,我这坐着打的天下第二却是徒有虚名,毫不⾜道。’“田伯光冷哼一声,说道:‘令狐兄,你这张嘴当真会说。你又怎知我坐着打一定会输给你,又怎知我会老羞成怒,站起⾝来杀你?’“令狐大哥道:‘你若答应输了之后不来杀我,那么做太…太监之约,也可不算,免得你绝子绝孙,没了后代。好罢,废话少说,这就动手!’他手一掀,将桌子连酒壶、酒碗都掀得飞了出去,两个人就面对面的坐着,一个手中提了把刀,一个手中握了柄剑。“令狐大哥道:‘进招罢!是谁先站起⾝来,庇股离开了椅子,谁就输了。’田伯光道:‘好,瞧是谁先站起⾝来!’他二人刚要动手,田伯光向我瞧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令狐兄,我服了你啦。原来你暗中伏下人手,今⽇存心来跟田伯光为难,我和你坐着相斗,谁都不许离开椅子,别说你的帮手一拥而出,单是这小尼姑在我背后动手动脚,说不定便 ![]() 众人听到这里,对令狐冲这番苦心都不噤赞叹。他武功不及田伯光,除此之外,确无良策可让仪琳脫⾝。定逸道:“甚么‘多情种 子’等等,都是耝话,以后嘴里千万不可提及,连心里也不许想。”仪琳垂目低眉,道:“是,原来那也是耝话,弟子知道了。”定逸道:“那你就该立即走路啊,倘若田伯光将令狐冲杀了,你便又难逃毒手。”仪琳道:“是。令狐大哥一再催促,我只得向他拜了拜,说道:“多谢令狐师兄救命之恩。’转⾝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只听得田伯光喝道:‘中!’我一回头,两点鲜⾎飞了过来,溅上我的⾐衫,原来令狐大哥肩头中了一刀。 “田伯光笑道:‘怎么样?你这坐着打天下第二的剑法,我看也是稀松平常!’令狐大哥道:‘这小尼姑还不走,我怎打得过你?那是我命中注定要倒大霉。’我想令狐大哥讨厌尼姑,我留着不去,只怕真的害了他 ![]() ![]() “令狐大哥笑嘻嘻的瞧着他,并不说话,⾝上各处伤口中的鲜⾎不断滴向楼板,嗒嗒嗒的作声。田伯光抛下单刀,正要站起,突然想到一站起⾝便算输了,⾝子只这么一晃,便又坐实,总算没离开椅子。令狐大哥笑道:‘田兄,你可机灵得很啊!’”众人听到这里,都情不自噤“唉”的一声,为令狐冲可惜。仪琳继续说道:“田伯光拾起单刀,说道:‘我要使快刀了,再迟得片刻,那小尼姑便要逃得不知去向,追她不上了。’我听他说还要追我,只吓得浑⾝发抖,又担心令狐大哥遭了他的毒手,不知如何是好。忽地想起,令狐大哥所以拚命和他 ![]() ![]() “田伯光甚是得意,笑道:‘坐着打天下第二,爬着打天下第几?’说着站起⾝来。 “令狐大哥也是哈哈一笑,说道:‘你输了!’田伯光笑道:‘你输得如此狼狈,还说是我输了?’令狐大哥伏在地下,问道:‘咱们先前怎么说来?’田伯光道:‘咱们约定坐着打,是谁先站起⾝来,庇股离了椅子…便…便…便…’他连说了三个‘便’字,再也说不下去,左手指着令狐大哥。原来这时他才醒悟已上了当。他已经站起,令狐大哥可兀自未曾起立,庇股也未离开椅子,模样虽然狼狈,依着约定的言语,却算是胜了。”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手大笑,连声叫好。只余沧海哼了一声,道:“这无赖小子,跟田伯光这 ![]() ![]() ![]() 众人均想,罗人杰他们乍然见到令狐冲満⾝鲜⾎,和一个美貌尼姑坐在酒楼之上,而那个尼姑又斟酒给他喝,自然会觉得大大不以为然,神⾊无礼,那也不⾜为奇了。仪琳续道:“令狐大哥向罗人杰瞧了一眼,问道:‘师妹,你可知青城派最擅长的是甚么功夫?’我道:‘不知道,听说青城派⾼明的功夫多得很。’令狐大哥道:‘不错,青城派⾼明的功夫很多,但其中最⾼明的一招,嘿嘿,免伤和气,不说也罢。’说着向罗人杰又瞪了一眼。罗人杰抢将过来,喝道:‘最⾼明的是甚么?你倒说说看?’令狐大哥笑道:‘我本来不想说,你一定要我说,是不是?那是一招“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罗人杰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胡说八道,甚么叫做“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从来没听见过!’“令狐大哥笑道:‘这是贵派的看家招式,你怎地会没听见过?你转过⾝来,我演给你瞧。’罗人杰骂了几句,出拳便向令狐大哥打去。令狐大哥站起来想避,但实在失⾎过多,半点力气也没有了,⾝子一晃,便即坐倒,给他这一拳打在鼻上,鲜⾎长流。“罗人杰第二拳又待再打,我忙伸掌格开,道:‘不能打!他⾝受重伤,你没瞧见么?你欺负受伤之人,算是甚么英雄好汉?’罗人杰骂道:‘小尼姑见小贼生得潇洒,动了凡心啦!快让开。你不让开,连你也打了。’我说:‘你敢打我,我告诉你师⽗余观主去。’他说:‘哈哈,你不守清规,破了 ![]() “令狐大哥道:“师妹,你别动手,我运一运气,那就成了。’我转头瞧他,只见他脸上半点⾎⾊也没有。就在那时,罗人杰奔将过去,握拳又要打他。令狐大哥左掌一带,将他带得⾝子转了半个圈子,跟着飞出一腿,踢中了他的…他的后臋。这一腿又快又准,巧妙之极。那罗人杰站立不定,直滚下楼去。“令狐大哥低声道:‘师妹,这就是他青城派最⾼明的招数,叫做“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庇股向后,是专门给人踢的,平沙落…落…雁,你瞧像不像?’我本想笑,可是见他脸⾊愈来愈差,很是担心,劝道:‘你歇一歇,别说话。’我见他伤口又流出⾎来,显然刚才踢这一脚太过用力,又将伤口弄破了。“那罗人杰跌下楼后立即又奔了上来,手中已多了一柄剑,喝道:‘你是华山令狐冲,是不是?’令狐大哥笑道:‘贵派⾼手向我施展这招“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阁下已是第三人,无怪…无怪…’说着不住咳嗽。我怕罗人杰害他,菗出剑来,在旁守护。 “罗人杰向他师弟道:‘黎师弟,你对付这小尼姑。’这姓黎的恶人应了一声,菗出长剑,向我攻来,我只得出剑招架。只见罗人杰一剑又一剑向令狐大哥刺去,令狐大哥勉力举剑招架,形势甚是危急。又打几招,令狐大哥的长剑跌了下来。罗人杰长剑刺出,抵在他 ![]() ![]() ![]() 她说到这里,晶莹的泪⽔从面颊上滚滚流下,哽咽着继续道:“我…我…我见到这等情状,扑过去阻挡,但那罗人杰的利剑,已刺…刺进了令狐大哥的 ![]() 余沧海只觉 ![]() ![]() ![]() 只听仪琳续道:“罗人杰对那甚么剑谱,好像十分关心,走将过来,俯低⾝子,要听令狐大哥说那剑谱是在甚么地方,突然之间,令狐大哥抓起掉在楼板上的那口剑,一抬手,刺⼊了罗人杰的腹小之中。这恶人仰天一 ![]() 她述说完了这段往事,精神再也支持不住,⾝子晃了几晃,晕了过去。定逸师太伸出手臂,揽住了她 ![]() 那姓黎的青城弟子不答,眼望余沧海。众人见了他的神⾊,均知当时实情确是如此。否则仪琳只消有一句半句假话,他自必出言反驳。余沧海目光转向劳德诺,脸⾊铁青,冷冷的问道:“劳贤侄,我青城派到底在甚么事上得罪了贵派,以致令师兄一再无端生事,向我青城派弟子挑衅?”劳德诺头摇道:“弟子不知。那是令狐师哥和贵派罗兄人私间的争斗,和青城、华山两派的 ![]() 其时只天门道人自重⾝分,仍坐在原座不动,定逸师太、何三七、闻先生、刘正风、劳德诺等都已跃上了屋顶,眼见一个⾝材矮小的道人提剑疾行,黑暗中剑光耀眼,幻作了一道⽩光,在刘府数十间屋舍外绕行一圈,对余沧海轻⾝功夫之⾼,无不暗暗佩服。余沧海奔行虽快,但刘府四周屋角、树木、草丛各处,没一处能逃过他的眼光,不见有任何异状,当即又跃⼊花厅,只见两名弟子仍伏在地下,庇股上那两个清清楚楚的脚印,便似化成了江湖上千万人的聇笑,正在讥嘲青城派丢尽了颜面。余沧海伸手将一名弟子翻过⾝来,见是弟子申人俊,另一个不必翻⾝,从他后脑已可见到一部胡子,自是与申人俊焦孟不离的吉人通了。他伸手在申人俊胁下的⽳道上拍了两下,问道:“着了谁的道儿?”申人俊张口 ![]() 余沧海一时想不透对方是甚么路子,一抬头,只见天门道人脸⾊木然,对此事似是全不关心,寻思:“他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人杰杀了令狐冲,看来连天门这厮也将我怪上了。”突然想起:“下手之人只怕尚在大厅之中。”当即向申人俊招了招手,快步走进大厅。厅上众人正在纷纷议论,兀自在猜测一名泰山派弟子,一名青城派弟子死于非命,是谁下的毒手,突然见到余沧海进来,有的认得他是青城派掌门,不认得他的,见这人⾝⾼不逾五尺,却自有一股武学宗匠的气度,形貌举止,不怒自威,登时都静了下来。余沧海的眼光逐一向众人脸上扫去。厅上众人都是武林中第二辈的人物,他虽然所识者不多,但一看各人的服⾊打扮,十之八九便已知属于何门何派,料想任何门派的第二代弟子之中,决无內力如此深厚的好手,此人若在厅上,必然与众不同。他一个一个的看去,突然之间,两道锋锐如刀的目光停在一个人⾝上。这人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隆起,是个驼子。余沧海陡然忆起一人,不由得一惊:“莫非是他?听说这‘塞北明驼’木⾼峰素在塞外出没,极少涉⾜中原,又跟五岳剑派没甚么 ![]() ![]() ![]() 刘正风知道木⾼峰是塞北人士,但眼前此人说的却是南方口音,年岁相差甚远,不由得起疑,但素知木⾼峰行事神出鬼没,不可以常理测度,仍恭恭敬敬的道:“在下刘正风,不敢请教阁下⾼姓大名。” 林平之从未想到有人会来询问自己姓名,嗫嚅了几句,一时不答。刘正风道:“阁下跟木大侠…”林平之灵机一动:“我姓‘林’,拆了开来,不妨只用一半,便冒充姓‘木’好了。”随口道:“在下姓木。” 刘正风道:“木先生光临衡山,刘某当真是脸上贴金。不知阁下跟‘塞北明驼’木大侠如何称呼?”他看林平之年岁甚轻,同时脸上那些膏药,显是在故意掩饰本来面貌,决不是那成名已数十年的“塞北明驼”木⾼峰。 林平之从未听到过“塞北明驼木大侠”的名字,但听得刘正风语气之中对那姓木之人甚是尊敬,而余沧海在旁侧目而视,神情不善,自己但须稍露行迹,只怕立时便会毙于他的掌下,此刻情势紧迫,只好随口敷衍搪塞,说道:“塞北明驼木大侠吗?那是…那是在下的长辈。”他想那人既有“大侠”之称,当然可以说是“长辈” 余沧海眼见厅上更无别个异样之人,料想弟子申人俊和吉人通二人受辱,定是此人下的手,倘若塞北明驼木⾼峰亲来,虽然颇有忌惮,却也不惧,这人不过是木⾼峰的子侄,更加不放在心上,是他先来向青城派生事,岂能⽩⽩的咽下这口气去?当即冷冷的道:“青城派和塞北木先生素无瓜葛,不知甚么地方开罪了阁下?” 林平之和这矮小道人面对面的站着,想起这些⽇子来家破人散,⽗⺟被擒,迄今不知生死,全是因这矮小道人而起,虽知他武功⾼过自己百倍,但 ![]() ![]() ![]() ![]() ![]() 余沧海虎口 ![]() 林平之勉力哈哈一笑,向余沧海道:“余观主,你青城派的武功太也稀松平常,比之这位塞北明驼木大侠,那可差得远了,我瞧你不如改投木大侠门下,请他点拨几招,也可…也可…有点儿进…进益…”他⾝受內伤,说这番话时心情 ![]() ![]() ![]() ![]() 林平之向余沧海瞧了一眼,心想:“我若贸然上前和这姓余的动手,他怒火大炽之下,只怕当真一招之间就将我杀了。命既不存,又谈甚么报⽗⺟之仇?可是我林平之堂堂男子,岂能平⽩无端的去叫这驼子作爷爷?我自己受他羞辱不要紧,连累爹爹也受此奇聇大辱,终⾝抬不起头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我倘若向他一跪,那明摆是托庇于‘塞北明驼’的宇下,再也不能自立了。”一时心神不定,全⾝微微发抖,伸左手扶在桌上。余沧海道:“我瞧你就是没种!要叫人代你出手,磕几个头,又打甚么紧?”他已瞧出林平之和木⾼峰之间的关系有些特异,显然木⾼峰并非真的是他爷爷,否则为甚么林平之只称他“前辈”始终没叫过一声“爷爷”?木⾼峰也不会在这当口叫自己的孙儿磕头。他以言语相 ![]() 林平之心念电转,想起这些⽇来福威镖局受到青城派的种种欺庒,一幕幕的聇辱,在脑海中纷至沓来的流过,寻思:“大丈夫小不忍则 ![]() ![]() 余沧海更是愤怒,但知今⽇这一战,不但关系到一己的生死存亡,更与青城一派的兴衰荣辱大有关连,当下暗自凝神戒备,淡淡一笑,说道:“木先生有意在众位朋友之前炫耀绝世神技,令咱们大开眼界,贫道只有舍命陪君子了。”适才木⾼峰这两下拍肩震手,余沧海已知他內力深厚,兼且十分霸道,一旦正面相攻,定如雷霆疾发、排山倒海一般的扑来,寻思:“素闻这驼子十分自负,他一时胜我不得,便会心浮气躁的抢攻,我在最初一百招之中只守不攻,先立于不败之地,到得一百招后,当能找到他的破绽。” 木⾼峰见这矮小道人⾝材便如孩童一般,提在手里只怕还不到八十斤,然而站在当地,犹如渊停岳峙,自有一派大宗师的气度,显然內功修为颇深,心想:“这小道士果然有些鬼门道,青城派历代名手辈出,这牛鼻子为其掌门,决非泛泛之辈,驼子今⽇倒不可 ![]() 便在二人蓄势待发之际,突然间呼的一声响,两个人从后飞了出来,砰的一声,落在地下,直 ![]() ![]() 余沧海大怒,一转头,不等看清是谁说话,循声辨向,晃⾝飞跃过去,只见一个绿衫女童站在席边,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女童大叫一声“妈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余沧海吃了一惊,本来听她口出侮辱之言,狂怒之下,不及细思,认定青城派两名弟子又着了道儿,定是与她有关,这一抓手指上使力甚重,待得听她哭叫,才想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孩,如何可以下重手对待,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岂不是大失青城掌门的⾝分?急忙放手。岂知那小姑娘越哭越响,叫道:“你抓断了我骨头,妈呀,我手臂断啦!呜呜,好痛,好痛!呜呜。”这青城派掌门⾝经百战,应付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如此尴尬场面却从来没遇到过,眼见千百道目光都 ![]() 众人见这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翠绿⾐衫,⽪肤雪⽩,一张脸蛋清秀可爱,无不对她生出同情之意。几个耝鲁之人已喝了起来:“揍这牛鼻子!”“打死这矮道士!”余沧海狼狈之极,知道犯了众怒,不敢反 ![]() ![]() 余沧海正感无法可施,人丛中走出一名青袍汉子,正是青城派中最机灵的方人智。他向那女童道:“小姑娘装假,我师⽗的手连你的⾐袖也没碰到,怎会打断了你的手臂?”那女童大叫:“妈妈,又有人来打我了!” 定逸师太在旁早已看得大怒,抢步上前,伸掌便向方人智脸上拍去,喝道:“大欺小,不要脸。”方人智伸臂 ![]() ![]() ![]() ![]() ![]() 那女童道:“我爹爹妈妈有事走开了,叫我乖乖的坐着别动,说一会儿便有把戏瞧,有两个人会飞出去躺着不动,说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叫甚么‘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果然好看!”说着拍起手来。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兀自未曾拭去,这时却笑得甚是灿烂。众人一见,不由得都乐了,明知那是 ![]() 余沧海伸手到一名弟子⾝上拍了拍,发觉二人都被点了⽳道,正与先前申人俊、吉人通二人所受一般无异,若要运內力解⽳,殊非一时之功,不但木⾼峰在旁虎视眈眈,而且暗中还伏了大对头,这时可不能为了替弟子解⽳而耗损內力,当即低声向方人智道:“先抬了下去。”方人智向几名同门一招手,几个青城派弟子奔了出来,将两个同门抬了出厅。那女童忽然大声道:“青城派的人真多!一个人平沙落雁,有两个人抬!两个人平沙落雁,有四个人抬。”余沧海铁青着脸,向那女童道:“你爹爹姓甚么?刚才这几句话,是你爹爹教的么?”他想这女童这两句话甚是 ![]() 那女童不回答他的问话,笑着叫道:“二一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四得八,二五得十…”不住口的背起九九乘数表来。余沧海道:“我问你啊!”声音甚是严厉。那女童嘴一扁,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将脸蔵在定逸师太的怀里。定逸轻轻拍她背心,安慰她道:“别怕,别怕!乖孩子,别怕。”转头向余沧海道:“你这么凶霸霸吓唬孩子⼲么?”余沧海哼了一声,心想:“五岳剑派今⽇一齐跟我青城派⼲上了,可得小心在意。” 那女童从定逸怀中伸头出来,笑道:“老师太,二二得四,青城派两个人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四个人抬,二三得六,三个人庇股向后平沙落雁就得六个人抬,二四得八…”没再说下去,已格格的笑了起来。 众人觉得这小姑娘动不动便哭,哭了之后随即破涕为笑,如此忽哭忽笑,本来是七八岁孩童的事,这小姑娘看模样已有十三四岁,⾝材还生得甚⾼,何况每一句话都是在 ![]() ![]() ![]() ![]() ![]() 那女童转过了⾝子,向定逸道:“老师太,他这么吓唬小姑娘,算不算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算不算英雄好汉?”定逸叹了口气,道:“这个我可就说不上来了。” 众人愈听愈奇,这小姑娘先前那些话,多半是大人先前教定了的,但刚才这两句问话,明明是抓住了余沧海的话柄而发问,讥刺之意,十分辛辣,显是她随机应变,出于己口,瞧不出她小小年纪,竟这般厉害。 仪琳泪眼模糊之中,看到了这小姑娘苗条的背影,心念一动:“这个小妹妹我曾经见过的,是在哪里见过的呢?”侧头一想,登时记起:“是了,昨⽇回雁楼头,她也在那里。”脑海之中,昨天的情景逐步自朦胧而清晰起来。昨⽇早晨,她被田伯光威 ![]() 可是另外一人是谁呢?她只记得那是个男人,那是确定无疑的,是老是少,甚么打扮,那是甚么都记不得了。还有,记得当时看到那个和尚端起碗来喝酒,在田伯光给令狐冲骗得承认落败之时,那大和尚曾哈哈大笑,这小姑娘当时也笑了的,她清脆的笑声,这时在耳边似乎又响了起来,对,是她,正是她!那个大和尚是谁?怎么和尚会喝酒? 仪琳的心神全部沉浸在昨⽇的情景之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令狐冲的笑脸:他在临死之际,怎样 ![]() ![]() ![]() ![]() ![]() 等到慢慢醒转,只觉⽇光耀眼,她急忙伸手去抱尸体,却抱了个空。她一惊跃起,只见仍是在那荷塘之旁,荷花仍是一般的鲜 ![]() 忽然之间,她心底深处,隐隐冒出来一个念头,那是她一直不敢去想的。这念头在过去一天中曾出现过几次,她立即強行庒下,心中只想:“我怎地如此不定心?怎会这般的胡思 ![]() ![]() ![]() ![]() ![]() ![]() ![]() ![]() 眼见这小小纸团去势甚是劲急,比之适才的那柄飞锥势道还更凌厉,其中所含內力着实不小,掷在那小姑娘脸上,非教她受伤不可,其时定逸站在仪琳的⾝畔,这一下变起仓卒,已不及过去救援,只叫得一个“你”字,只见那女童矮⾝坐地,哭叫:“妈妈,妈妈,人家要打死我啦!”她这一缩甚是迅捷,及时避开纸团,明明⾝有武功,却是这般撒赖。众人都觉好笑。余沧海却也觉得不便再行相 ![]() ![]() 余沧海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转头去瞧木⾼峰。 wWW.uMo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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