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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倚天屠龙记 作者:金庸 | 书号:5475 时间:2014/8/10 字数:246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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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张无忌一早起⾝,跃上⾼树望,见山下敌军旌旗招展,人马奔腾,营中号角声此起彼落,显是调兵遣将,十分忙碌。张无忌道:“敏妹!”赵敏应道:“嗯,怎么?”张无忌微迟疑,道:“没甚么,我随口叫你一声。”他本想与赵敏商议打退元兵之法,以她之⾜智多谋,定有妙策,但转念一想:“她是朝廷郡主,背叛⽗兄而跟随于我,再要她定计去杀自己蒙古族人,未免強人所难。”是以话到口边,又忍住了不说。赵敏鉴貌辨⾊,已知其意,叹了口气,说道:“无忌哥哥,你能体谅我的苦衷,我也不用多说了。” 张无忌回⼊室中,彷徨无策,随手取出赵敏昨晚取来的那两束纸片,看了几页“九 ![]() ![]() ![]() ![]() ![]() 张无忌分派已毕,最后说道:“空闻方丈、空智神僧两位,请率同峨嵋派诸位,救护死伤。”周芷若既不在山上,峨嵋派无人为首,张无忌自觉与峨嵋派嫌隙甚深,不便指挥,因此请空闻、空智这两位德⾼望重的神僧率领,料想峨嵋群弟子不致抗命。他号令一下,峨嵋派的男女弟子果然默然接令,并无异言。张无忌朗声说道:“今⽇中原志士,齐心合力,共与鞑子周旋。少林派执掌钟鼓的诸位师⽗,便请擂鼓鸣钟。”群雄轰然 ![]() 烈火旗将寺中积储的柴草都搬了出来,堆在寺前,发火燃烧,片刻间烟焰冲天而起。厚土旗在各处佛殿顶上铺以泥沙,烈火旗再在泥沙上堆柴浇油,点燃火头,如此纵火,不致延烧殿⾝,从山下远远望将上来,却见数百间寺院到处有熊熊大火冒上。山下元军先听得钟鼓响动,已自戒备,待见山上火起,都道:“不好,蛮子放火烧寺,定要逃走。” 俞莲舟率领一百五十余名轻功卓越的好汉,从少室山的左侧奔了下去。奔不到山 ![]() ![]() ![]() ![]() ![]() ![]() 元军军纪严明,前队虽败,后队毫不为动,号令之下,三个千人队弃去马匹,步攻而前。烈火旗再噴火焰,又烧死烧伤了数百人,余人仍是奋勇而上。洪⽔旗掌旗使唐洋挥动黑旗,毒⽔噴出,跟着厚土旗掷出毒砂,将元兵打得七零八落。虽有数百人攻上山峰,尽被锐金、巨木二旗歼灭。猛听得山下擂鼓声急,五个千人队人众竖起大巨盾牌,列成横队,如一道铁墙般缓缓推前。这么一来,烈火、毒⽔、毒砂等均已无所施其技,即令巨木旗以巨木上前击撞,看来也只能撞开几个缺口,无济于事。 空闻方丈眼见事急,说道:“张教主,请各位迅速退去,保存我中原武林的元气。今⽇虽败,⽇后更可卷土重来。”正惶急间,忽听得山下金鼓大振,一枚火箭冲天而起,跟着杀声四起。杨逍大喜,说道:“教主,咱们的援兵来啦!”从山顶下望,瞧不见山下情景,但烟尘腾空,人喧马嘶,援军显是来得甚众。张无忌⾼声叫道:“援军已到,大伙儿冲啊!”山上群雄各 ![]() 蒙古军每十名士兵为一十人队,由什长率领,其上为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层层统属,临阵时如心使臂,如臂使手,如手使指。张无忌传令专拣元军官长杀戮,若是两军对垒,列阵攻战,此法难行,但此刻元军在山坡上散战,元兵虽精,官长武功终究不及中原英侠,几名千夫长、百夫长登时被杀。一支蒙古精兵 ![]() 张无忌等冲到山 ![]() ![]() ![]() ![]() 便在此时,元军第二路败兵又到,见前无去路,便漫山遍野的四散奔逃。张无忌和徐达先后赶到,均叫:“可惜!”若是事先联络妥善,将元军第二个万人队一齐驱⼊⾕中,便可一鼓而歼。张无忌既没料到元军只分兵一半追赶,又不知援军会来得如此神速。毕竟指挥战阵,非其所长“武穆遗书”上所传战法虽佳,但即学即用,终究难以尽会,若不是徐达、常遇舂及时赶到,少林寺固然劫数难逃,而困⼊⾕中的第一个元军万人队,也终于会给友军救出。 当下徐达号令队部搬土运石,再在⾕口加封,一队队弓箭手攀到崖顶,居⾼临下的向⾕中发箭。元军⾝处绝地,无力还手,唯有找寻山石隐⾝躲蔵。 不久常遇舂率队赶到,与张无忌会见,久别重逢,均是不胜之喜。常遇舂大叫:“搬开土石,咱们冲进去将众鞑子杀个⼲净。”徐达笑道:“⾕中无⽔无米,不出七八⽇,鞑子渴的渴死,饿的饿死,何劳你我兄弟动手?”常遇舂笑道:“总是亲手杀的⼲脆。”他年纪虽较徐达为长,但平时素服徐达智谋,又见张无忌附和徐达之言,当下也不再说。徐常二人久经战阵,每一号令均妥善扼要。张无忌自知远为不及,即请徐常二人指挥,搜杀溃散的元兵。这一晚少室山下 ![]() ![]() 席间张无忌问起常遇舂⾝子如何,是否遵照他所开药方调理。常遇舂哈哈大笑,说道:“教主,你不必担心,老常体健如牛,一餐要吃三斤⾁,六大碗饭。打起仗来,三⽇三夜不觉睡也不当他一回事。”言下之意,自是说不必服甚么药。张无忌想起胡青牛昔⽇的言语,谆谆劝他须当服药保重。常遇舂唯唯答应,心下却大不以为然。 徐达満斟了一杯酒,奉给张无忌,说道:“恭贺教主,请尽此杯!”张无忌接过饮了。徐达说道:“属下平⽇钦佩教主肝胆照人,武功绝伦,不料用兵竟亦如此神妙,实是本教之福,苍生之幸。”张无忌哈哈大笑,说道:“徐大哥,你不用恭维我了。今⽇大胜,一来是徐常二位大哥来得神速,二来是靠了岳武穆的遗教。小弟实无半分功劳。”徐达奇道:“怎地是岳武穆的遗教?还盼教主明示。” 张无忌从怀中取出一束薄薄的⻩纸,正是原来蔵于屠龙刀中的《武穆遗书》,翻到“兵困牛头山”那一节,递了过去。徐达双手接过,细细读了一遍,不噤又惊又佩,叹道:“武穆用兵如神,实非后人所及。若是岳武穆今⽇尚在世间,率领中原豪杰,何愁不把鞑子逐回漠北。”说着恭恭敬敬将遗书 ![]() 徐达汗流浃背,不敢再辞,说道:“属下谨遵教主令旨。”将《武穆遗书》供在桌上,对着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又拜谢张无忌赠书之德。此后徐达果然用兵如神,连败元军,最后统兵北伐,直将蒙古人赶至塞外,威震漠北,建立一代功业。自此中原英雄倾心归附明教,张无忌号令到处,无不凛遵。明教数百年来一直为人所不齿,被目为妖魔 ![]() 群雄 ![]() 静慧待要反 ![]() ![]() 殷梨亭见静慧气鼓鼓的,说话始终不得明⽩,低声向峨嵋派另一名女弟子贝锦仪问道:“贝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贝锦仪当年与纪晓芙甚是 ![]() ![]() ![]() ![]() ![]() 殷梨亭点头道:“自当如此。我这师侄忤逆犯上,死不⾜惜,实是敝派门户之羞,我倒盼他早些死了⼲净。”他心肠本软,但想到宋青书害死莫声⾕的罪行,实是痛恨无比。正说话间,忽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喊,似乎是周芷若的声音,呼声突兀骇惧,显是遇上了甚么凶险无比的变故。众人突然之间,都不由得⽑骨悚然,此刻在光天化⽇之下,前后左右都站満了人,然而这一声惊呼,却如斗然有恶鬼出现一般。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向声音来处瞧去。张无忌、静慧、贝锦仪等都快步 ![]() 张无忌生怕周芷若遇上了厉害敌人,发⾜急奔,几个起落,已穿过树林,只见一个青影狂奔而来,正是周芷若。他忙 ![]() 张无忌精通医药,知道处子臂上点了这守宮砂后,若非嫁人或是失⾝,终⾝不退。他先前听了静慧和贝锦仪的言语,尚自将信将疑,此刻亲眼得见,更无半分怀疑,霎时之间,心中转了无数念头:“嫁宋青书为室云云,果然全无其事。她为甚么要骗我?为甚么存心气我?难道当真是为了那‘当世武功第一’的名号?还是想试试我心中对她是否尚有情意?”转念又想:“张无忌啊张无忌,周姑娘是害死你表妹的大仇人,她是处女也好,是人家的 ![]() 周芷若伏在张无忌怀中,感到他 ![]() ![]() 这时杨逍、韦一笑、静慧、殷梨亭等众人均已赶到,突然看到这等情景,相互使个眼⾊,都悄悄的退了回去。在明教、武当派、峨嵋群侠心中,均盼周芷若与张无忌言归于好,结为夫妇。各人于赵敏的昔⽇怨仇固难释然,又总觉赵敏是蒙古贵女,张无忌若娶她为 ![]() 周芷若扶着他肩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回头望了一眼。望这一眼似是使了极大力气,立即又转眼向着张无忌,见到他温柔关怀的神⾊,心中一酸,全⾝乏力,软倒在地,说道:“无忌哥哥,我…我都是骗你的,倚天剑和屠龙刀是我盗的…殷…殷姑娘是我杀…杀的,谢大侠是我下手点的⽳道。我…我没嫁宋青书。我心中实在…实在自始至终,便只有一个你。” 张无忌叹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是…可是你又何苦如此?”周芷若哭道:“你却不知道我师⽗在万安寺的⾼塔之上,跟我说了些甚么。她将屠龙刀与倚大剑中的秘密说与我知晓,要我立誓盗到宝刀宝剑,光大峨嵋一派。要我立下毒誓,假意与你相好,却不许我对你真的情动…” 张无忌轻抚她手臂,想起当年亲眼见到灭绝师太发掌击毙纪晓芙,见她在大漠中立誓歼灭明教,又见她手持倚天剑 ![]() ![]() ![]() ![]() 周芷若霍地跃起,说道:“我不说。是那冤魂 ![]() ![]() 这时山下群雄又走掉了一大批,空闻、空智二人忙着送别。杨逍、范遥等人都聚到张无忌⾝旁。张无忌道:“咱们也好走了。”只见周芷若走到空闻跟前,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空闻脸⾊大变,怔了一怔,随即头摇,意似不信。周芷若再说了几句话,忽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喃喃祷祝甚么。空闻神⾊庄严,口诵佛号。周颠道:“教主,此事你非得阻止不可,不阻止不行。”张无忌道:“阻止甚么?”周颠道:“周姑娘要出家做和尚。她…她⾝⼊空门,你可糟了。”杨逍冷笑道:“周姑娘就算出家,也只做尼姑,不会做和尚,哪有拜少林僧为师之理?”周颠用力在自己额头上击了一记,说道:“对,对!我一时胡涂了。那么周姑娘求空闻大师⼲甚么?一个少林派掌门,一个峨嵋派掌门,分庭抗礼,不用跪下啊。” 只见周芷若站起⾝来,脸上略有宽慰之⾊。张无忌叹道:“别人的闲事,咱们不用多管了。”回头说道:“敏妹,咱们该得走了。”哪知这一回头,却不见赵敏。 这些⽇来,赵敏伴在他的⾝旁,形影不离,张无忌微微一惊,问道:“赵姑娘呢?”心中暗叫:“不妙,莫要芷若伏在我的怀中之时,给敏妹看到了,只道我旧情不断,竟尔舍我而去?”忙打发人寻觅。烈火旗掌旗使辛然说道:“启禀教主,属下见赵姑娘下山去了!”张无忌好生难过:“敏妹不顾一切的随我,经历了多少患难,我岂可负她?”当即向杨逍道:“杨兄,此间事务,请你代我料理,我先走一步。”于是向空闻、空智告别,又别过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等人,向周芷若道:“芷若,好生保重,后会有期。” 周芷若低目垂眉,并不回答,只微微点了点头,数滴珠泪,落⼊尘土。张无忌展开轻功,向山下疾驰。山道上一列数里,都是从少林寺归去的各路英雄,他不愿逐一招呼,从各人⾝旁一晃即过,却始终不见赵敏的踪迹。一口气追出三十余里,天⾊将晚,道上人迹渐稀,忽想:“敏妹工于计谋,她既有心避开我,多半不从大路行走。否则以我脚程之快,早就赶上了。莫非她躲在少室山中,待我走后,她再背道而行?”一时心急如焚,顾不得渴饥,在群山丛中又兜了转来,时时跃上树巅⾼坡,四下眺望。空山寂寂,唯见归鸦。 他直绕到少室山后,仍不见赵敏,心想:“不论如何,我对你此心不渝,纵然是天涯海角,终究也要找到你。”这么一想,心下便即坦然,见东北角山坳里两株大槐树并肩耸立,当下跃上树去,找到一 ![]() 睡到中夜,梦寐间忽听得数十丈外有轻轻的脚步之声,当即惊觉。其时一轮明月已斜至西天,月光下见山坡上一人飘行极快,正向南行。那人背影纤细,一搦瘦 ![]() ![]() ![]() ![]() 这时殿中诵经声又起,他凑眼窗 ![]() 张无忌一阵神伤,想起表妹⾝世之惨,对自己之一往情深,不由得怔怔的掉下泪来。 钟磬木鱼中,周芷若盈盈下拜,口 ![]() ![]() 那少女脸上虽是伤痕斑斑,又无昔⽇的凹凸浮肿,却清清楚楚便是已死的殷离!他待要上前招呼,只是一双脚一时不听使唤,竟然僵住了不能移动。只见那张脸突然隐去,大殿中砰的一声,周芷若往后摔倒。张无忌这时再也顾不得少林派生嫌,大声叫道:“蛛儿,蛛儿,是你么?”却无人回答。他微一定神,飞⾝往来路追去,只见冷月斜悬,満地树影,那黑⾐少女已不知去向。他虽素来不信鬼神,但⾝当此情此景,噤不住出了一⾝冷汗,心中发⽑,站定了脚步,自声自语:“是她,是她!怪不得背影好 ![]() ![]() ![]() 张无忌和空闻见过了礼,说起适才有人在外窥探之事。空闻和群僧都没见到,但窗纸新裂,破孔俱在。周芷若道:“无忌哥…张教主,我见到的,确然是她。”张无忌点了点头。周芷若颤声道:“你…你…见到的是谁?”张无忌道:“是殷姑娘,我的表妹殷离。”周芷若低低一声惊呼,又晕了过去。这一次张无忌拉着她手,是以她并没摔倒,略一昏晕,便即醒转。张无忌道:“我见到了表妹,可是…她是人,不是鬼!”周芷若颤声道:“她不是鬼?”张无忌道:“我一路跟着她到少林寺来。她行走如常,决非鬼魂。”这几句话只是安慰周芷若,在他內心,可实难以确定。周芷若问道:“你当真见她行走如常,确非鬼魂?”张无忌回想一路跟随那黑⾐少女来到少林寺,又见她躲在长窗之外向殿中窥探,一举一动,全是一个⾝怀武功的姑娘,毫无特异之态,向空闻道:“方丈,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方丈请教。人死之后,是否真有鬼魂?” 空闻沉思半晌,道:“幽冥之事,实所难言。”张无忌道:“然则方丈何以虔诚行法,超度幽魂?”空闻道:“善哉,善哉!幽魂不须超度。人死业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佛家行法,乃在求生人心之所安,超度的乃是活人。”张无忌登时领悟,拱手道:“多谢指点。在下深夜滋扰,至为不安,万望方丈恕罪。”空闻微笑道:“教主乃敝派的大恩人,数度拯救,使少林派得免于难,何必客气。” 当下张无忌与群僧作别,向周芷若道:“咱们走罢!”周芷若脸有迟疑之⾊,不敢离开佛殿。张无忌也不便強劝,拱手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走出殿门。周芷若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叫道:“无忌哥哥,你还见我不见?我…和你一起去。”纵⾝奔到他⾝旁,和他并肩出了寺门。二人离少林寺既远,周芷若便靠到张无忌⾝边,拉住了他手。张无忌知她害怕,握着她软滑柔腻的手掌,⾝畔幽香阵阵,心中不能无感。二人默不作声的走了一阵,周芷若悠悠叹了一口长气,说道:“无忌哥哥,那⽇我和你初次在汉⽔之中相逢,得蒙张真人搭救,若是早知⽇后要受这么多苦楚,我当时便死在汉⽔之中,倒也⼲净得多。”张无忌不答,心中又想起了明教徒所唱的那首歌,忍不住轻轻哼道:“生亦何 ![]() 周芷若低声道:“张真人送我去峨嵋派,自是为了我好,但如他老人家收留我在武当山上,让我归⼊武当门下,今⽇一切又是大不相同。唉,恩师对我何尝不好?可是…可是她 ![]() 山道上晚风习习,送来阵阵花香,其时正当初夏,良夜露清,耳听着一个美貌少女吐露深情,张无忌不能不怦然心动,何况当时在小岛替她 ![]() ![]() 周芷若道:“无忌哥哥,那⽇在濠州你正要和我拜堂成亲,为甚么赵姑娘一叫你,你便随她而去?你心中真的十分爱她么?”张无忌道:“我正要将这件事跟你说知。咱们坐下来说。”说着指了指路旁的一块大石。 周芷若道:“不,我此刻心烦意 ![]() ![]() ![]() 张无忌心中一阵 ![]() ![]() 当⽇张无忌与周芷若、赵敏、殷离、小昭四人同时乘船出海之时,确是不止一次想起:“这四位姑娘个个对我情深爱重,我如何自处才好?不论我和哪一个成亲,定会大伤其余三人之心。到底在我內心深处,我最爱的是哪一个呢?”他始终彷徨难决,便只得逃避,一时想:“鞑子尚未逐出,河山未得光复。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尽想这些儿女私情作甚么?”一时又想:“我⾝为明教教主,一言一动,与本教及武林兴衰都有关连。我自信一生品行无亏,但若耽于女⾊,莫要惹得天下英雄聇笑,坏了本教的名声。”过一时又想:“我妈妈临终之时,一再嘱咐于我,美丽的女子最会骗人,要我这一生千万小心提防,妈妈的遗言岂可不谨放心头?”其实他多方辩解,不过是自欺而已,当真专心致志的爱了哪一个姑娘,未必便有碍光复大业,更未必会坏了明教的名声,只是他觉得这个很好,那个也好,于是便不敢多想。他武功虽強, ![]() 有时他內心深处,不免也想:“要是我能和这四位姑娘终⾝一起厮守,大家和和睦睦,岂不逍遥快乐?”其时乃是元末,不论文士商贾、江湖豪客,三 ![]() ![]() ![]() ![]() 张无忌道:“芷若,这件事我在心中已想了很久。我似乎一直难决,但到今天,我才知道真正爱的是谁。”周芷若问道:“是谁?是…是赵姑娘么?” 张无忌道:“不错。我今⽇寻她不见,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要是从此不能见她,我 ![]() 他初时对殷离、周芷若、小昭、赵敏四女似是不分轩轾,但今⽇赵敏这一走,他才突然发觉,原来赵敏在他心中所占位置,毕竟与其余三女不同。 周芷若听他这般说,轻声道:“那⽇在大都,我见你到那小店酒去和她相会,便知你內心情爱之所系。只是我还痴心妄想,若是与你…与你成亲之后,便…便可以拉得你回心转意,实在…实在…那是是万万不能的。”张无忌歉然道:“芷若,我对你一向敬重,对殷家表妹心生感 ![]() 张无忌大是感动,握着她手,柔声道:“芷若,我是知道的。你对我这番心意,今生今世,我不知要如何报答你才好。我…我真的对你不起。” 周芷若道:“你没对我不起,你一直待我很好,难道我不知道么?我问你:倘若赵姑娘此番不别而行,你永远找不到她了,倘若她给奷人害死了,倘若她对你变心,你…你便如何?”张无忌心中已难过了很久,听她这么说,再也忍耐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我…我不知道!总而言之,上天下地,我也非寻着她不可。”周芷若叹了口气,道:“她不会对你变心的,你要寻着她,那也很容易。”张无忌又惊又喜,站了起来,道:“她在哪里?芷若,你快说。” 周芷若一对妙目凝视着张无忌,见他脸上大喜若狂的神情,轻轻的道:“你对于我永远不会这么关心。你要知道赵姑娘的所在,须得答允我一件事,否则你永远找她不到的了。”张无忌道:“你要我答允甚么事?” 周芷若道:“这件事我现下还没想起,⽇后想到了再跟你说。总之这事不违侠义之道,不碍光复大业,也于明教及你自己的名声无损,只是做起来未必容易。” 张无忌一呆,心想:“当⽇敏妹要我做三件事,也说甚么不违侠义之道,迄今为止,她只要我做过两件事。那两件事可真不易办,怎么芷若也学起她的样来?” 周芷若道:“你不答允,自然也由得你。不过大丈夫言而有信,要是答允了我,事到临头,可不能推委抵赖。”张无忌沉昑道:“你说此事不违侠义之道,不碍光复大业,也于明教及我自己的名声无损?”周芷若道:“不错!”张无忌道:“好,当真不违侠义之道,无损于光复大业,我便答允你了。”周芷若道:“咱们击掌为誓。”伸出手掌,要与他互击。张无忌情知跟她击掌立誓之后,便是在自己⾝上套了一道沉重之极的枷锁,这个周姑娘外表温柔斯文,但心计之工,行事之辣,丝毫不在赵敏之下,一时提起了手掌,拍不下去。周芷若微笑道:“你只须答允我这件事,我教你顷刻之间,便见到你的心上人。”张无忌 ![]() ![]() 忽听得⾝后数丈之外,一个女子声音“咦”的一声,似乎突然见到赵敏现⾝,忍不住惊呼了出来。这一声惊呼声音甚轻,但张无忌已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呆之下,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缓缓伸出手掌去拉赵敏的手,双掌相接,只觉她手掌颇为僵直,登时省悟,只道她⽇间不别而行,到处找她不到,原来却是被周芷若擒住了,点了她⽳道,蔵在这里,周芷若故意带他到这里来说这一番话,自是句句要赵敏听见。倘若自己不忍令周芷若伤心,随口讨好,对她说些情浓言语,甚至搂住她亲热一番,可又堕⼊了她计中,那时赵敏可当真非走不可了。言念及此,不由得暗叫:“惭愧!”背上出了一⾝冷汗,顺手一搭赵敏的脉搏,察觉气⾎运行如常,并未受伤。 月光之下,只见她眉间眼角,笑意盈盈,说不尽的媚娇可爱,想是他适才与周芷若这番对答,都教她一一听在耳中。她虽然⾝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听到他背后吐露心曲,对自己竟是如此铭心刻骨的相爱,情意恳切,自是噤不住心花怒放。周芷若弯下 ![]() ![]() ![]() ![]() ![]() ![]() ![]() ![]() ![]() 殷离拉着他手臂,将他脸孔转到月光下,凝视半晌,突然抓住他的左耳,用力一扭。张无忌痛叫:“啊哟!你⼲甚么?”殷离道:“你这千刀万剐的丑八怪!你…你将我活埋在土中,教我吃了多少苦头。”说着在他 ![]() ![]() 张无忌劝道:“好蛛儿,你脫险归来,我们都 ![]() 张无忌笑道:“这里只有四个人,那自然是我和周姑娘、赵姑娘了。”殷离冷笑道:“哼!我没死,你或许还有几分真心 ![]() ![]() ![]() ![]() 殷离怒道:“我是不愿见你。你和周姑娘这般卿卿我我,听得我好不生气。哼!‘我此后只有加倍疼你爱你!我二人夫妇一体,我怎会给你气受?’”她学着张无忌的口气说了这几句话后,又学着周芷若的口气道:“要是我做错甚么,你会打我、骂我、杀我么?我从小没爹娘教导,难保不会一时胡涂。’”她咳嗽一声,又学着男子的嗓子说道:“‘芷若,你是我的爱 ![]() ![]() ![]() ![]() ![]() 殷离笑道:“我有甚么不知好歹?你放心,我才不会跟你争这丑八怪呢,我一心一意只喜 ![]() ![]() ![]() 周芷若叹了口气,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她这么疯疯癫癫地。”张无忌却想:“她确是有点儿疯疯癫癫,这是我害的。可是比之脑筋清楚的人,她未必不是更加快活些。”赵敏心中所思量的,却是另一回事,殷离来了又去了,然而周芷若呢?殷离既没有死,谢逊也是好端端的平安无恙,倚天剑中所蔵的武功、屠龙刀中所蔵的兵书,连同那把刀,都已 ![]() 彭莹⽟待周赵二女走出,说道:“启禀教主,咱们在濠州打了一个大败仗,韩山童韩兄殉难。”张无忌叫声:“啊哟!”极是痛惜。彭莹⽟又道:“眼下淮泗军务,由朱元璋兄弟指挥。徐达、常遇舂两位兄弟得知讯息,已领兵驰去应援,韩林儿兄弟也同去了。事在紧急,不及等候教主将令。”张无忌道:“该当如此。”正商议军情间,殷野王匆匆进来,说道:“启禀教主,丐帮中有人前来报知,陈友谅那厮的下落已然查明。”张无忌道:“在哪里?”殷野王道:“这厮竟混到了本教徐寿辉兄弟部下,听说徐兄弟对他很是宠信。”张无忌沉昑道:“既是如此,咱们倒不便躁急行事。舅舅,烦你派人通知徐兄,陈友谅这厮 ![]() ![]() ![]() 不料徐寿辉并未受劝,对陈友谅极是信任,终于命丧其手。后来陈友谅统率明教西路义军,自称汉王,与明教东路军争夺天下,直至鄱 ![]() 当晚张无忌与杨逍、彭莹⽟等计议,分派人众,赴各路义军策应。待得计议已毕,已是深夜。次晨赵敏说道:“周姊姊昨晚已然离去,说不跟你辞别了。”张无忌惘然半晌,以和张三丰分别⽇久,甚是想念,当下带同赵敏、宋青书,与俞莲舟等齐上武当山去。少室山与武当山相距不远,不数⽇便到山上。张无忌随同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三人⼊內拜见张三丰,又见了宋远桥及俞岱岩。宋远桥听说儿子在外,铁青着脸,手执长剑,抢将出来。张无忌等均觉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齐跟到了大殿。张三丰也随着出来。宋远桥喝道:“忤逆不孝的畜生在哪里?”瞥眼见宋青书躺在软 ![]() ![]() ![]() ![]() 宋远桥跪下哭道:“师⽗,弟子疏于管教,累得七弟命丧畜生之手。弟子如何对得起你老人家和七弟?”张三丰伸手扶他起来,说道:“此事你确有罪愆,本派掌门弟子之位,今⽇起由莲舟接任。你专心精研太极拳法,掌门的俗务,不必再管了。”宋远桥拜谢奉命。 俞莲舟推辞不就,但张三丰坚不许辞,只得拜领。众人见张三丰毙宋青书,⾰宋远桥,门规严峻,心下无不凛然。张三丰问起英雄大会及义军抗元之事,对张无忌温勉有加。赵敏向张三丰跪下磕头,谢过当⽇无礼之罪,张三丰哈哈一笑,全不介怀。俞岱岩终⾝残废、张翠山丧命,均与她昔⽇手下的阿大、阿二等人有关,但其时赵敏尚未出生,终究也怪不到她头上。张三丰听得她甘心背叛⽗兄而跟随张无忌,说道:“好,好!难得,难得!” 张无忌在武当山上与张三丰等聚了数⽇,偕同赵敏前赴濠州。一路上连得本教捷报,又听得各地义军蜂起,姑苏有张士诚,台州有方国珍,虽非明教所属,但均是抗元的友军,张无忌心下甚喜,与赵敏连骑东行,眼见河山指⽇可复,只盼自此天下太平,百姓得能安居乐业,也不枉了这几年来出死⼊生,多历忧患。他不愿多所惊动,一路均未与明教义军将领会面,只是暗中察看,但见义军军纪严明,不扰百姓,到处多颂扬朱元璋元帅、徐达大将军之声。 这一⽇来到濠州城外,朱元璋得讯,命汤和、邓愈两将率兵 ![]() ![]() ![]() ![]() ![]() ![]() 只听得朱元璋道:“此人背叛我教,投降元朝,证据确凿,更无可疑,令人痛心之至。两位兄弟,你们看怎么办?”不等徐常二人答话,又道:“这人耳目众多,军中到处是他的心腹,咱们别提他名字。”只听徐达道:“朱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斩草除 ![]() ![]() ![]() ![]() ![]() 他到得城外,写了一封信,将明教教主之位让与杨逍,于濠州所遭,却一字不提。张无忌却哪里知道,徐达与常遇舂所说的“小贼”乃是指韩林儿而言,张无忌来到濠州之事,他二人全无知闻,一切皆是朱元璋暗中安排,要 ![]() ![]() 忽听得窗外有人格格轻笑,说道:“无忌哥哥,你可也曾答允了我做一件事啊。”正是周芷若的声音。张无忌凝神写信,竟不知她何时来到窗外。窗子缓缓推开,周芷若一张俏脸似笑非笑的现在烛光之下。张无忌惊道:“你…你又要叫我作甚么了?”周芷若微笑道:“这时候我还想不到。哪一⽇你要和赵家妹子拜堂成亲,只怕我便想到了。”张无忌回头向赵敏瞧了一眼,又回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时之间百感 ![]() (全书完) WwW.UmO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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